顾永慧没料到贺行恪会突然做出这种无礼举动,面纱被扯下来后,先怔了怔,才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并下意识的举起团扇遮脸。
但贺行恪却已经迅速看清楚她的容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眼里暗流汹涌,涌动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是她!果然是她!
他当年双眼虽受毒发影响,看的不甚清楚,但他却凭着直觉,以及那双深刻在他心扉的双眼,一眼认出她。
是她没错,顾永慧就是那个他找了三年的长腿女人!
顾永慧自是不知贺行恪内心波涛汹涌,见他定定的望着自己,迷惑不解的微微侧头,后突然记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曾经相识?”
她的语气期待中带着几分紧张,既想得到肯定的答案,又怕再一次失望。
可落在贺行恪耳里,却变成另外一种意思———她居然试探他!
这代表她已经把他忘了……否则何须试探?!
贺行恪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奶奶的,这个该死的女人三年前毁了他一世英名后,再见面时居然擦擦嘴不认账,把他忘到九霄云外!
难道当年他留给她的记忆就那么浅薄,浅薄到随着时光流逝,一抹即忘吗?!
他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怒气似深潭恶蛟,在他胸腔里翻滚着、咆哮着……
贺行恪本想把顾永慧骂个狗血淋头,但转念一想,若是他骂她,那不就暴露了他一直紧紧的记着她,且他希望她也牢牢记住他的事实?
他要是骂她,不就代表她把他忘了,他就愤怒得几近暴走?
不,他不能让顾永慧觉察到这些情绪———她都把他忘了,他还记着她、念着她,且还隔三差五的梦到她……要是让人知道,真是他奶奶的丢人!
贺行恪很快打定主意,决定也装作不记得顾永慧,昂着下巴冷哼了一声,拽不拉几的说道:“你是哪根葱?小爷我怎会认得你?想用这种手段吸引小爷的注意?你省省吧!小爷我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顾永慧:“……”
这位少爷你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
她从来就没暗恋过他,也从未使过什么手段吸引他注意好不好?
贺行恪心里想的,和顾永慧所想的却截然不同……
他虽然痛恨顾永慧带给他不可抹灭、难以启齿的耻辱,但从那一次后,他内心深处却还是把顾永慧当成他的女人,毕竟他们曾经坦诚相见、有过肌肤之亲,关系与寻常夫妻几乎无异。
因此不管他当初是否自愿,不管他喜不喜欢顾永慧,他身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该对她负责才是。
更何况顾永慧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在他心里始终和旁人不一样……可顾永慧作为他的女人,不但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还不守妇道的嫁为人妇,真是气死他了!
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见异思迁、水性杨花?!
哼!真是又狡诈又虚伪,居然连姑祖母都被她骗了,当众赞她“贞烈可嘉、堪为表率”……她要是真的贞烈可嘉,就该乖乖的等他来找她!
贺行恪越想越气,落在顾永慧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凶,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
顾永慧被他瞪得一头雾水,刚想开口询问,贺行恪就袖子一甩……走了!
吹箭见了,只能草草向顾永慧赔了个笑脸,随后小跑着追了过去,追上后却发现自家将军正在疯狂的揍一座……山!
那可是坚硬无比的山体啊!
吹箭刚想出声阻止,却看到贺行恪脸上乌云滚滚、风雨欲来,立刻果断的默默闭嘴退到一旁。
贺行恪为了发泄满腔怒火,两个拳头一前一后,反复落在坚硬的山石上,一直打到手背血肉模糊都不曾停下,反而力道越来越大。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可她却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他奶奶的,她怎么能忘记他?
怎么能?!
贺行恪向来自负,怎么都无法接受顾永慧吃完他不认账这个事实……
他咆哮着揍了一顿山后,忍不住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或许他记错了,顾永慧根本不是当年那个长腿女人,她压根就没见过他,自然也就不可能认得他。
贺行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为了彻底把这件事弄清楚,他决定想办法看一看顾永慧的……小腿———还是得从白长腿这一点来求证才靠谱!
贺行恪打定主意后突然转身原路折回,吹箭见了急忙小跑着追上去,问道:“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去看顾永慧那个女人的腿!”贺行恪面无表情的答道。
“看……看顾夫人的腿?!”吹箭大惊,连忙拽住贺行恪的袖子,苦着脸劝道:“将军,这女子的腿岂是旁人能随意窥看的?尤其是有夫之妇,哪能随意给看?”
有夫之妇……
这四个字在贺行恪心里等同于“背叛”,他现在最恨的也是这四个字,偏偏吹箭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行恪目露寒光,阴沉沉的看着吹箭,咬牙切齿的下令:“把小爷所有的衣服,包括新的旧的脏的臭的干净的,全部浆洗一遍。”
吹箭:“!”
贺行恪冷哼了一声,骄傲的高抬下巴,表示心意已决,绝不会收回成命。
吹箭顿时欲哭无泪———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将军要这样严厉的惩罚他?!
贺行恪懒得理会两眼泪汪汪的吹箭,手一用力就把吹箭甩开,径直回去找顾永慧。
吹箭见自家将军铁了心要当登徒子,只能暂且忍住悲愤,打起精神旁敲侧击的问道:“那……那将军您打算怎么看顾夫人的……腿?小人的意思是说,您打算用什么手段去看?”
贺行恪剑眉一挑,理所当然的想了最直接的办法:“直接叫顾氏自己亮出小腿。”说完默默的在心里补了句———她要是不从,他就直接撕了她的裙角
“……”吹箭无语,半响才挤出几个字:“这样不大好吧?太直接了!”
贺行恪怒视吹箭,冷哼道:“有何不好?!小爷又不是要轻薄她,小爷只是想看看她的小腿而已!”
吹箭默默的在心里腹诽———就是因为那是人家姑娘家的玉腿,才不能让您随便看啊!
吹箭心想他虽然不知道一向不近女色的将军,今日是哪根筋不对,非要看人家顾夫人的小腿……但他却知道,他若是不阻止自家将军调戏良家妇女,回头回府,他一定会被老王妃和王妃狠狠的打一顿屁股!
吹箭为了保住屁股,冒死再一次朝贺行恪扑了过去,死命的拽住他的袖子:“将军!咱委婉矜持一些行不行?”
贺行恪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委婉矜持,同时用目光警告吹箭最好立刻松手。
吹箭顶着贺行恪杀人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提议道:“要不我们……找块布把脸蒙起来?”好歹不要让人认出来啊!
“蒙面?”贺行恪扬着下巴斜睨吹箭,语气高贵冷艳:“我贺行恪堂堂大晋威武将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何要蒙面?”蒙面什么的也太损他大将军的格调了!
吹箭闻言忍不住再一次腹诽———还不是因为您突然脑子抽筋要调戏良家妇女!
吹箭飞快的转动脑筋,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终于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勉强能保住贺行恪颜面的办法:“将军,小人有个妙招!您不必动手,一切交给小人来办,包您看到顾夫人的玉腿!”
见有人代劳,贺行恪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
吹箭生怕贺行恪变卦,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就抓了两条无毒无害的长蛇,提前来到顾永慧必经之路,躲在灌木丛里。
他透过枝叶缝隙,目不转睛的盯着小路,待顾永慧款款走来,瞧准时机将手里那两条长蛇往顾永慧的裙底扔去,同时在心里向顾永慧道歉———顾夫人得罪了!
您要怪就怪我家将军吧,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那两条长蛇果然如吹箭预料般,钻入顾永慧裙底后朝她腿上咬了一口,引得顾永慧和阿雀一个手忙脚乱、一个尖叫连连。
贺行恪便是在这个危机时刻,以天神救兵之态从天而降。
他的身形快如闪电,动作干脆利索、直取二蛇七寸……顾永慧反应过来时,那两条蛇已被他摔死在地上了。
贺行恪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一把蛇弄死,他立刻单膝跪下,二话不说的伸手去掀顾永慧的裙角,把顾永慧吓了一跳!
“你、你、你……”顾永慧惊魂未定,连话都说不稳。
吹箭见了吓得立刻现身,人未到救场的声音就先到了:“顾夫人您别慌!我家将军是想看看您腿上的伤口!”
吹箭一面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脸严肃,一面面不改色的瞎掰:“先前那两条蛇带有剧毒,您的小腿被它们咬了,若不即刻处理,您很快会毒发身亡!”
顾永慧不知贺行恪的真正目的,加之贺行恪刚刚才救了她,便毫不怀疑的信了吹箭的话,任凭贺行恪小心翼翼的掀开她的裙角,并主动示意阿雀替她脱鞋去袜。
阿雀刚刚也被吓得不轻,动作不由有些迟缓,待她蹲下身时,贺行恪早已经粗鲁的扯下顾永慧左脚上的鞋袜,正在把她的裤脚往上挽……
阿雀见了弱弱的出声提醒道:“将军,我家夫人被咬的是右脚啊!您看她的左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