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我不是要怪你,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宛蝶殇心急如焚,萧云舞的样子简直就是处在崩溃边缘。
她之前两次冲击他的心门,都是取得了不小的成果,看着萧云舞渐渐开朗起来,她愈发坚信只要打开他的心门,那些伤总会慢慢好起来的。但是,不知是她太不了解他,还是他实在是太会伪装,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内心已经伤到了这种程度。
随着两声粗重的喘息,宛蝶殇感觉到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呼吸也快速变得平稳。
有效!他还听得进她的话!
“云,我从来都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痛心不是因为云你打算这么做,也不是因为你将这些事情瞒着我,我只是怪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些,天真地以为只要你打开心门就一定能够快乐起来。我……”
“放心吧,我没事的。”
平缓的声音响起,却是让得宛蝶殇怔在了那里。
清淡地笑着,萧云舞抚了抚宛蝶殇的头发,柔声道:“放心吧,我都知道的,你只是在担心我而已,毕竟我正在做的事情确实是太过疯狂。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宛蝶殇僵硬地摇了摇头,看着一脸淡笑的萧云舞,心里却是针扎似的痛。
“不对……不对的……云,你恢复得太快了……你在装是不是?”
萧云舞眨了眨眼,无奈地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装?刚刚情绪是有些失控,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对,不对的,云,不要骗我。”宛蝶殇盯着那对紫眸,那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平日里的温情,有的只是平淡。
他显然并没有怪她,那为什么那些温情都不见了?因为他在压抑心里的情绪,用尽全力地在压抑着,根本没有余力再露出那种轻松的神情。
“我没有骗……”
“哭出来!”宛蝶殇打断了他的话,低喊道。
他怔住。
“哭出来!”
他苦笑:“我怎么可能哭得出来啊?”
“在这里软弱也没关系,我会守着云,所以哭出来!”宛蝶殇用双手固定着萧云舞的脸,不让他的视线逃走。看着他越来越勉强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沉默了一下,萧云舞终究还是抬手抓开了宛蝶殇的双手,移开了目光。
“蝶,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了。夜深了,还是早些睡吧。”
宛蝶殇并没有表现得很强硬,她顺从地放下手,旋即轻轻地凑到他的耳边,温柔而心疼地呢喃道:“很委屈吧?”
轻轻的一句话,却是在他的心上狠狠地砸了一锤,萧云舞的全身再度僵硬起来。他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他怕只要自己一松懈,眼泪就会掉出来。
见状,宛蝶殇忽然起身将萧云舞扑在了身下,低头便吻了上去。
她记得很清楚,萧云舞在第一次被她亲到的时候是多么的无措,用这来当做压垮他伪装的最后一根稻草再合适不过。
眼睛瞬间瞪大,全身依旧是僵硬无比,但眼角却有两点湿意顺着脸颊的两侧滑落了下去。
终究是没忍住。
两颗泪珠落到了他的脸上,宛蝶殇抬起头,红着眼睛微笑了起来:“看,哭又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坚强固然很重要,但一味的坚强,会显得很僵硬的。”
她又何尝不委屈?她又何尝不想哭?承受力早已到了极限,她也只是在装而已。
萧云舞放松下来,瘫软在了地上,仿佛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般,彻底放弃了挣扎。他微微一笑,眼角奔泻的泪水却是越来越汹涌,就好像是被挖开了一个角的水库,在水流干以前,只会越来越泛滥。
“我居然被弄哭了……在将娘和妹妹的棺盖盖上之后,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能哭,如今却还是没忍住。”
宛蝶殇软软地趴倒在他的胸口,无奈地道:“我不也一样,当初可是很坚定地发过誓,绝不再掉无意义的眼泪,结果现在停都停不下来。”
抬起手臂放在眼睛上,感受着小臂处迅速弥漫的湿意,萧云舞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嘶哑:“可是我一个大男人眼泪这么多,像什么话啊。”
“没关系,没人会看到的……我可忍不住了,不像你这个坚强的大男人,女人可是水做的,一会儿不要抱怨衣服湿透哦。”宛蝶殇往上爬了一些,下巴抵在了萧云舞的肩头,整张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鼻子从未有过的酸涩,情感终究是不可能完全压抑下去的。多年的累积,本来就已经濒临极限,如今还被宛蝶殇这么催化,即使是他也已经控住不住了。
双手一下子环住宛蝶殇的身子,萧云舞闭上眼,完全放弃了忍耐。
山洞口,汐月收回了灵魂感应,露出了一个略显心疼的笑容,无声离开。
她本是感应到了邪月尘的灵力波动,担心他是与人起了冲突,这才来看看,结果却发现萧云舞也在。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跟着来到了这里,结果还真赶上了一出好戏。
这两个少年人的身上都有着太过沉重的东西,他们能坚持到现在,也着实不易,如今互相舔舐一下伤口,或许会轻松很多吧。
……
炎都西南位置,杜家。
明天便是杜家家主的五十大寿,虽说武者的寿命绝不止百年,但按照传统,五十岁寿辰依然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作为炎都四大家族之一——杜家的家主,五十大寿自然不能草草了事。早在几天前,杜家就已经广发请帖,当然,主要邀请的自然也只有其余三家和皇室。
忙了一天,杜威疲倦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园子时,却看见杜炙,也就是杜家二少正一个人在那里发呆。想了想,他还是转了个方向走了过去。
杜炙显然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却没有任何反应。
在他身边站定,杜威一叹,问道:“怎么,还在生大哥的气吗?”
杜炙扭过头,不应。
望向前方的小池,杜威缓缓说道:“两个多月那次并非是大哥不护着你,你也看到了,萧云舞堂堂正正地打败了我,既然是约好的事情,我自是不能反悔。后来,事情传到了爹的耳朵里也不是我的本意,在他责罚你的时候我不也劝阻了吗?但是爹的脾气就是这样,宠归宠,罚的时候却也是绝不姑息。”
“大哥没有故意要让你好看的意思,父亲那边也绝对不是我告的密,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故意陷害自己的亲生兄弟啊。”
“我知道不是大哥,我也不怪大哥。”杜炙开口,声音却是透着冷淡:“那件事情多半是三妹在父亲耳边多嘴了,整个杜家里,只有她会处处和我对着干。”
杜威愈加无奈,只能放缓了语气好言相劝:“二弟,怡然虽然调皮,但毕竟是我们的妹妹,度量大一点。”
“放心,我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杜炙转过身去,缓缓走开。
“大哥,你放心吧,经过那件事,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纨绔公子了。”
“……”
看着杜炙走远,杜威却是愈加担心。
确实,这两个月杜炙完全收敛了他往日的纨绔个性,下人们都感叹杜二少终于让人省心了,但他作为最了解杜炙的几个人之一,却总是没法放下心来。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杜炙的转变太突然了,自从被关进后院里不吃不喝闭门思过了三天,他就变得很少出门,后来干脆就不再出门了,学院也不去,也没再惦记着要报复萧云舞。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是留个心先观察一下了。
走在无人的小径上,杜炙脸色阴沉。
“没错,我早就不再是你们所了解的那个纨绔杜二少了,为了一个外人居然如此对我,你们都给我记着。”
……
皇宫,御书房。
“赤云,朕明天也会去杜家参加杜风云的寿诞,若是可能的话,你便将萧云舞一起带上,让朕见见他,朕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少年居然能让得你如此举棋不定。”炎骁坐在茶桌边,一边品着茶一边说道,对面,是同样捧着茶杯的炎赤云。
闻言,炎赤云点了点头:“赤云明白,我等下就亲自去一趟耀日学院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亲自?”炎骁看着炎赤云,微微而笑:“他真的就那么神奇,连消息都要劳得一国皇子亲自转告?”
“他……唉。”炎赤云微微低下头:“赤云惭愧,赤云不放心别人和他接触,如果他想要知道些什么,恐怕我派过去的人什么都瞒不住。”
炎骁沉默了一下,怀疑地问道:“真这么厉害?”
“是,和他接触,我总是会感到心惊。”炎赤云低着头说道。
炎骁沉默了一下,旋即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如此,我更要见见他了。若他真的有这般本事,又能够为我们所用的话,无疑是一大助力。”
闻言,炎赤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觉得应该先事先打个招呼。
“父皇。”
“怎么?”炎骁看了过来。
“那个萧云舞……恐怕会很失礼,父皇到时候还需多多包涵才行。他似乎很反感那些很卑微的宫廷礼仪,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他行的是平辈礼,恐怕对父皇也顶多是行一个晚辈礼。”
“哦?”炎骁愈发感兴趣:“”“见到一国皇子居然不卑不亢地仅仅只行了一个平辈礼?”
“所以,赤云担心他会有损皇室威严,如果……或许不应该让他在这样的场合下和父皇见面。”炎赤云试着帮萧云舞推掉这个宴会。萧云舞的脾气他多少有些了解,恐怕并不是会服软的人,万一到时候两人起了什么冲突,那才是大笑话。
“哈哈,无妨,毕竟是剑皇之徒,傲气些也正常,他本就不属于炎阳帝国,不守炎阳帝国的礼数也无妨。”
“这……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