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汐月带队,萧云舞、紫竹心,还有一个一脸紧张兮兮的小丫头慕秋雨,一行四人离开了学院。
看了看紫竹心,又看了看慕秋雨,萧云舞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翻了一个白眼,扭过了头去。
这一连串的怪异举动自然引起了一直紧张不已的慕秋雨的注意。
“萧大哥,怎么了?”慕秋雨小声问道,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觉得自己底气不足,昨晚都没怎么睡好。如今更是踏上了前往角斗场的征程,她正在想方设法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没事,不理会就是。”萧云舞没回头,说了一句让慕秋雨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
一旁的汐月抿了抿嘴,露出了一丝俏皮的微笑。
扫了一眼几乎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不存在境界的汐月,萧云舞苦笑一声,还是这位让人省心,不然估计要平安到达曜日角斗场就很有难度了。
四人走上街道,瞬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然后大部分目光就那么刺刺地停在了萧云舞的身上,让他顿觉一丝不自在。
注意到了周围行人的视线,慕秋雨也是缩了缩脖子。在学校里她除了上课就是待在宿舍里,所以倒也一直没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可是到街上来,那就是标准的吸睛物体,尤其是对男性同胞来说,然后旁边还有一个紫竹心……
“哼!”一声低低的冷哼声从紫竹心的俏鼻中传出,显然是对满大街大刺刺的目光很是讨厌,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
萧云舞早已调整好了心态,对他来说过路的人都可以当做不存在,既然如此,又何须在意他们的目光,但一双小手却怯怯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转过头,他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张紧张兮兮的小脸,从小娇生惯养的慕秋雨怎么可能经历过这般阵仗。
看到慕秋雨可怜兮兮的表情,萧云舞的心里不知为何忽然出现了一张很稚嫩,却溢满了依赖的小脸,目光顿时一软。
汐月此时才终于回过了头,微笑道:“身为美女,要学会对这种目光免疫才行哦。”
萧云舞低叹了一声,然后忽然看向了一旁,脚步停了下来,开口道:“那个,我觉得有必要准备一个。”
汐月顺着萧云舞的目光望去,顿时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对对对,倒是我自己给忘记了。走,丫头们,过去看看。”
“嗯?哇哇哇,好漂亮的面具!”看到那五花八门的面具,慕秋雨的紧张顿时不见了,一溜烟小跑了过去。
“这是?”紫竹心疑惑地望向萧云舞,不明白怎么就忽然转向了卖面具这种玩具的店铺。
萧云舞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如果不想把自己的实力弄得人尽皆知的话,带上面具会保险很多,同样,战斗过后也能省去很多可能会有的麻烦。”
紫竹心虽然感情迟钝,但脑袋并不笨,只是没考虑过这种事,如今萧云舞一提,她自然也就明白了。
来到面具店里,店主是一位看起来很温和的中年妇人,正面带微笑地向慕秋雨介绍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萧云舞的目光在旁边的货架上转了一圈,发现每个面具下面都有一个小标签,上面写着不同的名字。
转过头,萧云舞看向那名妇人,礼貌地道:“店家,这里的每一个面具都有自己的名字吗?”
妇人转向了萧云舞,面带祥和的微笑,说道:“嗯,因为每一个面具从头到尾都是我和丈夫亲手制作的,所以它们就好像是我们的一个个孩子,承载着我们制作它们时不同的心情。”
“这样啊。”萧云舞微微一笑,对于平凡的人们来说,能这样做好自己的工作,每天平凡而有意义地活着,就已经很满足了。而他,对这样的生活其实非常渴望,这种简单的纯粹,让人不忍玷污。
紫竹心讶然地看向了萧云舞,此时的少年褪去了那一身宛如武装的轻狂与冷漠,反倒像是一个单纯的邻家男孩。
扭过头,萧云舞往内部走去,认真地打量起了那一张张各式各样的面具,细心体会之下顿时感觉到了很多不同的情感。可以看出,这位妇人和她的丈夫一定是很认真地制作了每一张面具。
终于,来到了货架的尽头,摆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的一张面具被橱壁遮挡,萧云舞往那边凑了凑脑袋,当面具落入视线的那一刻,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一震。
那是一张莹白色的半脸面具,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作的,竟透着一种晶莹的感觉,仿若无瑕的玉石一般纯美。但在这样的面具之上,却有着一道道不对称分布,宛如被利刃划破一般的血红色妖异纹理,一种绝望的无助感正不断从这张面具上散发出来。
萧云舞的脸色变得苍白而阴沉,一抹暴虐从眼眸深处涌起,正慢慢地将其它的一切都吞噬殆尽。眼前,面具已经消失不见,那张在躺在燃烧着的种植园中、被毁得面目全非的稚嫩脸庞浮现在眼前,与面具缓缓重合,让萧云舞的心瞬间静止。
“云舞,冷静。”
恍惚间,一道柔和的声音宛若从天外传来,萧云舞眼中的暴虐顿时一凝,然后缓缓内敛下去,眼瞳渐渐恢复清明。
他大口喘着气,微微偏过头,发现汐月正用双手摁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丝丝缕缕清凉的感觉不断传来。
“你还好吧?”汐月收回双手,一脸担忧地问道。
“应该吧……”萧云舞苦笑一声,摊开自己不知何时紧握的手掌。果不其然,掌心处有着深深的印记,差一点就变成伤口了。
“谢谢姐姐了,不然就要出乱子了。”萧云舞苦涩地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了那张面具上,只是这次,眼中只有深深的自责和伤感。
汐月点了点头,侧目看了一眼专心挑选面具的二女,递给了萧云舞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静静地走开了。
“店家,这个卖吗?”萧云舞指了指那白色血纹的半脸面具。
妇人看了那张面具一眼,失神了一下,然后深深地看着此时有着与自己相同眼神的萧云舞,勉强一笑:“既然你看得懂它,那自然卖,一个银币。”
萧云舞一怔,然后默默地取出一个银币,递给了妇人。银货两讫后,他拿着面具静静地走到了门口,目光垂下,思绪不知飘飞到了何处。
“萧大哥,我挑好了!看,可不可爱?”慕秋雨带着一个宛如精灵蝶翼一般的翠绿色半脸面具,开心地跳到萧云舞面前,向他展示着自己挑选的面具。
萧云舞抬起目光,旋即心中微微触动。慕秋雨的纯美总是很容易让他联想到另一份纯美,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对慕秋雨的态度才会有别于其他人吧。
“嗯,很可爱,很适合你。”
“哈哈,对吧,它叫‘忘忧精灵’哦!是不是很美的名字?”慕秋雨兴奋地道。
萧云舞只是微笑。
“我也好了。”紫竹心捏着一个莹紫色,没有任何花纹的半脸面具走了出来,淡淡地道:“它叫‘紫晶’。”
“嗯。”萧云舞点了点头,转身向街道走去:“好了就出发吧。”
紫竹心看了一眼萧云舞手中的面具,微微讶然,出声问道:“你的面具叫什么名字。”
萧云舞脚下顿了顿,轻声道:“泣血。”
紫竹心:“……”
看着萧云舞此时略显萧瑟的背影,汐月目光一阵迷蒙。这个才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但更重要的是,他太容易被一些事物所触动,甚至有可能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就像刚才一样。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但她现在还没什么头绪,
十几分钟后……
萧云舞仰望着这栋极其庞大的蒙古包形状的建筑,咧了咧嘴。古朴、大气、恢弘,只用这三个词就可以形容这炎阳帝国最大的角斗场了。
“这就是曜日角斗场,由炎阳帝国开设的大型角斗场,一般是用于发掘隐于民间的人才的地方。”汐月走上前来解说道:“它只有一层,却有三个环形区域,外围共有三十二个擂台,每个擂台可容纳观众上千人。往里面的一环则有八个擂台,每个擂台可容纳观众三千人。而最中间的那个擂台,则可以容纳观众整整上万人。”
萧云舞挑了挑眉,紫竹心睁大了双眼,而慕秋雨更是直接用双手捂住了小嘴。
“这个竞技场是炎都最大的建筑,也是整个大陆规模最为庞大的一个竞技场。顺带一提,为了尽可能不限制选手的发挥,这里的穹顶可是高达三十米,中央擂台的穹顶更是高达六十米。由于一般的建筑材料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如此庞大的建筑,所以这个竞技场的框架全部是用特殊材料建造的,它同时也是整个大陆造价最昂贵的建筑。”
汐月让三人带上面具,然后随着人流挤进了角斗场内部,走了许久之后拐弯进入了一扇大门,看标牌,是注册选手身份以及申请决斗的地方。
这里很热闹,不少武者打扮的人都趴在柜台前办理着什么。几人在带上面具之后不起眼多了,倒是没引起多少关注。
汐月看向萧云舞,后者点了点头,走到了一个空着的柜台前,看向了柜台里面。
一名长相清丽的女服务员见有客人,马上露出了笑脸:“您好,请问您需要注册还是申请比赛?”
“注册。”
“好,请您填写一下基本信息。”女服务员将一张表格递给了萧云舞。
萧云舞看了一眼,按照要求写下了姓名、年龄、所在大境界和基本身份后,将表格还给了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接过表格,看到萧云舞的年龄和曜日学院学员的身份后微微一讶,抬头悄悄将他又打量了一遍,然后赶忙低头处理表格。
“请问您是否使用代号?”
“是?”萧云舞没有犹豫。
“汐月姐姐,代号是干什么用的啊。”慕秋雨小声向汐月问道。
“如果不想暴露真实姓名,可以提供一个代号,在角斗场报幕的时候就会使用代号。至于你的真实身份,角斗场的保密工作还是非常不错的。”汐月解释道。
过了大约半分钟,女服务员递过来一块徽章,道:“请拿好,这是您的徽章。”
萧云舞接过徽章,看了一眼上面的一轮曜日和刻在背面的自己要求的代号,默默地收好,然后转身看向紫竹心和慕秋雨:“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