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老妈推着重重的三轮车,蹒跚地走着,车里摆满了全家人的衣服和行李,我追上去问老妈在干什么,老妈回过头笑着说:“咱们搬完家,你上学就方便了”。过了一会儿,我又看到了橙橙和婷婷站在一起,俩人头上都蒙了一块儿破旧不堪的红布,我问她们在干吗,她们突然扯下红布,狠狠地甩在地上,嘴上不停地说:“你快走吧,等你考上状元再回来接我们……快走啊”,脸上还露出诡异的笑。
醒了之后,我发觉浑身是汗,下了床,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满天星斗,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之后的几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抱着书,躲在宿舍里,我告诉橙橙“我要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努一努力,因为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失望的表情”。而橙橙总会体贴地告诉我“不要急于一时,只要我能以此坚持下去就好。”
但每当强子看到我眼睛死盯着书,却迟迟不翻一页时,他总会说我:“要是再长点儿胡子,就能思考人生了。”
考试当天,强子一反常态,将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与我一起满怀自信地走进了考场,我俩在这个接近于地狱的地方终于可以悠然自得,谈笑风生。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站在我们身后的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张老师。当然,为了度过这次难关,我们又搭进去了一个月的伙食费。
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各怀心思地走出了考场。可还没等我和强子走到宿舍楼的时候,一件理所应当却又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两年后,当我再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总会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而仅仅是凑了个身边人的热闹。
强子问我:“你的票是明天的吗?”
“我改成后天的了,明天橙橙回家,我想去车站送送她。”
强子笑着说:“还玩“依依惜别”啊,你别一,说:“没事,咱们看看再说,又没人撵咱们。”
八瓶说:“你让我怎么说,你才能清楚,我都说多少遍了,我跟她啥事没有”,这时,站在边儿上的徐娇娇抬起头看了八瓶一眼,又低下了头。
春蕾气哄哄地说:“啥事没有?啥事没有你俩老在我眼皮底下眉来眼去,是不是以为我瞎啊。”
徐娇娇像是一个道具一样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
八瓶也带着情绪说:“我俩怎么眉来眼去了,你给我学一个,我看看!”
春蕾并没有按八瓶的意思做一个眉来眼去的表情,而是转过身,走了几步,来到一个桌子前,将一本书在抽屉里面拿了出来。她又转过身来,胡乱地翻着,当她翻出一页纸的时候,把书扔了出去,半举着那张纸,大声说道:“你们俩信都写了不知道多少封了,还说没有关系,你他妈的糊弄鬼呢?”
强子把扔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摆弄了一番,走过来,饶有兴致地说:“我说那个娇娇为什么每次拿来的书都那么相似,原来是同一本啊。”
这会儿再看八瓶的神情,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理直气壮。他好像是有点儿心虚,低下了头,小声地说:“我们俩就是偶尔通过文字交流一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只见春蕾将手里的纸撕得粉碎,狠狠地甩在八瓶的脸上,阴阳怪气地说:“你俩怎么不直接到床上交流啊,搞这么麻烦干什么啊?”
八瓶一似火,说天天黏在一起,亲密无间
她若即若离,说留给彼此一份神秘
我说随便
你说让我只爱你,别去想她,不然分手算了
她也这么说
我说你们随便
你们都问我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我说:滚你妈的
第二天,我拉着橙橙的行李箱,一边往站台走一边告诉她八瓶的事。
“八瓶这么花心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我说:“你又不住我们宿舍,你怎么能看得出来。”
橙橙说:“我看你们男的一个个都这样,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话音刚落,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说:“没一个好东西。”
我说:“怎么就没有好东西了,我不是好东西吗?”
橙橙又继续往前走,说:“你是吗?”
我说:“我当然是了,我就喜欢你一个。”
橙橙笑着说:“真的吗?”
我赶忙说:“当然是真的了,那几天在班上,前面一个女同学内裤露出来了我都没看。”
橙橙转过头,狐疑地盯着我,说:“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内裤露出来了?”
我一时语塞,说:“是强子告诉我的啊,他硬拉着我看,我都没看。”
橙橙笑着说:“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有点儿遗憾啊?”
“有什么可遗憾的,她天天露,早看腻了。”
我把行李箱放在车厢门口,看着站在那里,一边笑着一边冲我摆手的橙橙,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我钻进车厢,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一把搂住橙橙,在她脸上和嘴上胡乱地亲了又亲。当广播通知:列车即将运行的时候,我慢慢地松掉了抱着橙橙的手,说:“橙橙,我会想你的。”
橙橙一边抹着脸上的哈喇子一边笑着说:“讨厌,知道了。”
回去之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宿舍,我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行李,简单归置好后,我躺在床上,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橙橙到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