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他们三个伤好的差不多了,他们便去父亲的书房给父亲请安、道歉。
苏晨轻轻敲开父亲的房门,问了一句:“爹,在吗?”只见戚夫人从里面出来,然后说:“你们爹在里面呢!进去吧!”说完他们便进去了,戚夫人给他们关上了房门,便出去了。他们仨进去后先给父亲作了个揖,请了安,然后说:“爹,孩儿错了!孩儿不该惹您生气!”背对他们的苏觉听到后转过身来,说:“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不全是你们的错,我知道你们爱打抱不平。但是你们在青楼打架闹事,还让吕家找上门儿来,真是有辱我将门的名声!你们苦练一身拳脚不是用来像市井之徒一样打架滋事的,是用来保家护国的!”三兄弟:“是!爹,你说得对!我们记住了!”苏觉:“好了!你们记住就行了!没什么事就出去吧!”这时苏晨说:“爹,孩儿有事要问!”苏觉:“说吧!”苏晨看了苏密和苏南一眼,示意他们先出去,于是他们两个便先出去了。
苏觉:“晨儿,有什么事啊?还不能让你那俩弟弟听见。”苏晨:“爹,你还记不记得江南眉柳镇的叶家?”这时苏觉一怔,然后向四周看了一下,好像在担心隔墙有耳一样,他说:“你怎么好好地提起叶家?”苏晨说:“爹,我为了身在青楼的紫同姑娘而和吕小游大打出手,您知道为何吗?就是因为我觉得她就是当年叶家的小弦小姐,您还记得小弦吗?”
苏觉:“不可能!不可能是叶小弦!”苏晨奇怪:“为什么不可能,可是我看紫同跟小弦神似极了,而且我也试探地问过她,她听到叶小弦这个名字反应也很惊讶,只是她没有承认,不过我就更加可以确定她就是小弦了!”苏觉哀叹了一声,说:“十几年前,我带着你从江南看病回来后的那年叶家就已经惨遭灭门了,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部命丧黄泉了,小弦怎么可能还活着?”苏晨听后一惊,说:“爹,您说什么?灭门?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当年向您问起小弦一家的时候,您不是说他们家迁居了吗?”
苏觉便回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
苏晨在十三岁那年,得了一场怪病,整日不能进食,还一直呕吐,还时而停止了呼吸,当时苏晨已经被病痛折磨得面黄肌瘦,面无血色,就连白闻太医也没有办法,瞧不出是什么病症,也无从下手医治。当时急坏了苏觉,他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却不知该怎么办。当时之屏有两大名医,号称“南叶南,北白闻”,都是能妙手回春的好大夫。京城偏居北方,因此太医白闻号称“北白闻”,而另一位也就是江南名医叶南了。于是白闻便向苏觉提议去江南寻访名医叶南,还说也许江南才能治好苏晨的病。苏觉听了这建议,便带苏晨去江南了,就算是最后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弃,他要让他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经过几日的舟车劳顿,他们终于到达了叶南的家乡——江南眉柳镇。
江南果真是个美如画的地方,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微风习习,民风淳朴,他们乘舟上岸之后,便前去打听叶南的住处。经过一个百姓的指路,他们便找到了翠竹掩映的叶宅,叶宅虽不像京城的大宅那样器宇轩昂,但是却整洁素雅,一看便知是高雅廉正的人士居住的。苏觉上前询问门童:“敢问叶南神医是否在此?”那门童说:“对!请问您是?”苏觉:“哦,我是从京城来的,我家小儿患了怪病,不得医治,特地来江南拜见叶神医的,请小哥帮忙通报一声!”门童:“请您稍等片刻,小的去通报一声!”门童便去通报了。一会,只见门童和一位个子高大、一脸英气的男子从里面出来了,门童说:“老爷,就是这位先生!”那男子说:“敢问阁下是?”苏觉:“这就是叶神医吧?在下苏觉,京城人士。”男子:“神医不敢当!苏觉?是将门苏家吗?”苏觉说:“正是!”叶南做了一个请苏觉和苏晨的手势,说:“原来是苏将军,快请进!快请进!”便请苏觉和苏晨进去了。叶南请他们到书房坐下,然后给他们倒上清香扑鼻的西湖龙井茶,然后问道:“将军此次前来是?”苏觉把苏晨带到身边,然后说:“哦,这是犬子苏晨,他今年春天染上了怪疾,整日不能进食,还一直呕吐,还时而停止了呼吸、停止了脉搏,面无血色,我遍访名医也无从医治,你看这孩子被病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早就耳闻江南名医叶南素有妙手回春之医术,便前来拜访啊!还请叶神医救救这苦命的孩子吧!”说完眼眶都红了,便抱着苏晨一起给叶南跪下。叶南连忙起身扶起苏家父子,说:“将军快起,在下受不起啊!救死扶伤本就是做大夫的本分,让我快来给小公子瞧瞧吧!”叶南让苏晨躺下,给他号脉,只见叶南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他说:“脉象确实没什么异常的,你们先在我府上住下,待我观察几日再下定论。”然后便让下人给他们安排好了住所,让他们先安顿下来了。
晚饭的时候,叶南来客房请苏觉和苏晨用膳,苏觉想到苏晨不能进食,便说:“叶兄,犬子不能进食,还要呕吐,我们便不去大厅里用餐了。”叶南也想到了他们不会去用膳,便让丫鬟把饭菜端到客房来,让他们单独用膳。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丫鬟便来告诉叶南苏晨又呕吐了,而且又没了呼吸,叶南便赶快赶来察看,饭桌上的一个小女孩也跟着来了,叶南仔细地观察了苏晨吐出的东西,还闻了闻,又弄开苏晨的眼睛看了看,还号了脉,苏觉焦急地问道:“叶兄,孩子怎么样了?”叶南:“苏兄,这孩子看来并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他春季是否感染过风寒?这孩子以前有没有得过哮症?”苏觉:“嗯,春季是感染了风寒,发了好几天烧,还得了肺病,倒是没有得过哮症。”叶南又问了苏晨以前吃过什么药,苏觉给他看了以前的药方,叶南看后说:“看来是那次的肺病引发了哮症,也是感染了风寒导致的体质虚弱、胃部不适,再加上长期不进食,更加气虚了,因此会脉搏不稳,你们肯定还给孩子吃了不少补品,孩子重要的是补气,而不是吃那些补品。苏兄请放心,我给孩子开几味补气的药,几个月就这孩子就能恢复了。只是······”苏觉说:“只是什么?”叶南想了想,说:“只是这药方中有一味药极其难求。”苏觉问:“什么药?为何难求?”只见旁边的小女孩说:“是玄灵草吗?玄灵草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而且每次开花的时间甚短,只有半个时辰,还是在半夜丑时盛开,而且玄灵草只有白鹭山上才有,也并没有几株,要想治好这位大哥哥的哮症还得补气,非得将这玄灵草的花和果一起研磨才能有效。可是我们家药房只有玄灵草的花,没有果啊!”叶南说:“苏兄,小女说的正是!不过好在明年春天就是玄灵草结果的时候了,到时在下一定采到玄灵果,为孩子研制。”苏觉听后说:“先谢过叶兄,只是怕这孩子捱不到明年春天呀!唉!”叶南说:“我会给孩子开几个药方,先调理调理肠胃,你们就在我府上住下了,这南方的天气温和湿润,不如北方的风大,孩子也不容易再感染肺病,这样休息调养,怎么能捱不到明年春天呢?你就放心吧!”小女孩也说:“是啊是啊,苏伯伯,我爹爹的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大哥哥的。再说大哥哥一看就是福大命大之人,他肯定会好好地活下来的!您就放心吧!”苏觉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孩子,说:“谢谢你,孩子!”叶南笑了笑说:“是啊!苏兄,你看连我女儿都知道这孩子能活下来,你就放宽心吧!”然后叶南便给苏晨开了个药方,让下人去煎了送过来。然后叶南便和小女孩出去了,小女孩临走之前还走到苏晨面前说:“大哥哥,你好好休息!你会好的!”苏晨说:“谢谢!”这个小女孩就是当年的叶小弦。从此以后苏家父子就在叶家住下了,还托人捎信回去家里,告诉他们一切都好。苏觉也渐渐地明白了白闻为什么提议他带苏晨来南方医治了。
叶家的人都性情温和,乐于助人,带给了他们无限的温暖。
经过多日的调养,苏晨的身体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肠胃已经好了许多,能进食了。现在正值秋高气爽的金秋时节,一天小弦要出去放风筝,她想去叫苏晨一起去,苏晨每日都在家里休养,整日吹不着风晒不到阳光,她想带苏晨出去透透气,散散心,她也问过父亲了,父亲说:“出去散散心也好,也许会对病情有帮助,再说现在的风并不是很大,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是叶南、小弦便去叫上苏觉苏晨一起出去了,一起随行的还有叶家的其他几个孩子,还有教他们绘画的年轻画师杜彦,大家一起欢快地出去了。金秋十月,如果是在北方,早就是遍地金黄、满山红叶的一派景象了,但是在江南却还是一片碧绿。而且在北方他们现在早该添衣物了,不过江南却依然温润,人们也很轻盈。他们来到风景宜人的镜月湖畔,便在此游玩了。
苏觉、苏晨、叶南和杜彦四个人在湖边坐着,欣赏美景,杜彦还携带着画笔和笔墨丹青,准备把这美景记录下来。几个孩子在另一边放风筝,小弦看见静静地坐着的苏晨,怕他嫌无聊,便过来叫苏晨一起去玩耍,苏晨看了看苏觉和叶南,叶南说:“晨儿去玩吧,风不大,你玩一会休息一会就行了,没事儿的!”苏觉也同意了,苏晨便拉着小弦的手飞奔而走了,病痛已经压迫了这个真值青春年少的青年好久了,现在他像是刚被放出牢笼的小鸟,在自由自在地翱翔,只是身体还稍显虚弱,他也不敢玩的太过。孩子们玩得风筝有的是蝴蝶、有的是燕子,花花绿绿,好不热闹。开始苏晨的风筝总是飞不高,他以前并不经常放风筝,不太精通,细心的小弦又发现了,她让苏晨先放她的,然后苏晨把自己的交给小弦,小弦边跑边放线,放放收收,她还告诉苏晨放风筝的技巧,不一会苏晨就越放越高了,蔚蓝的天空掩映着五颜六色的风筝,这风景真是美极了。苏觉他们看见这场景也很开心,苏觉说:“看孩子们玩得多开心啊!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晨儿这么活蹦乱跳的了,真希望他永远这样开心下去!”叶南说:“是啊,晨儿毕竟是习武出身,体质强壮,苏兄你就放宽心,等明年开了春,药方就有了,晨儿就能彻底康复了!”苏觉:“嗯,这段时间还多亏了叶兄的照顾啊,还有你这个好女儿小弦对晨儿的关怀,不然这孩子哪能恢复得这么好啊!”叶南:“苏兄,你就别再客气了,我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更何况苏家世代忠良,我很敬仰,而且晨儿这孩子善良敦厚,我很是喜欢啊,我们家小弦又和这孩子这么投缘,我们家早就把你们父子俩当成是自己人了!”苏觉说:“哈哈,我也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了,我越看小弦这孩子越是喜欢呀,从她第一次跟我说话我就喜欢,一看就是聪明、善良的好孩子,这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叶兄,把你女儿许配给我儿子吧,咱先把这亲给他们定喽,等孩子们长大成人了再让他们成亲,你看如何?”叶南说:“好啊!只要孩子们愿意,我没什么话说!哈哈哈哈哈!”他们三个人便都释怀而笑了。杜彦已经画下了眼前的秋游图,上面小弦和苏晨一起放风筝的画面跃然纸上,真是温馨和谐,刚好苏觉和叶南又给这两个孩子点起了“鸳鸯谱”,杜彦便即兴作起了诗:“
江南秋来早,玉柳殊不知。
河畔蝴蝶舞,长空雁不归。
薄纱娉婷女,布衣好儿郎。
此情方可驻,幽幽镜月湖。”
苏觉、叶南纷纷拍手称赞:“好诗!好诗!”杜彦还把这五言绝句题在了画上,这诗和画、此情此景都彼此相呼应,真是美极了,妙极了。孩子们越玩越远,已经在他们的视线尽头了。小弦的风筝突然断了线,掉了下来,挂在了湖边的柳树上,大家望着高高的柳树,都不知该怎么办,苏晨看见小弦焦急地表情,不想扫了她的兴,便去爬树取风筝了,此时小弦拦住苏晨,说:“大哥哥,只是个风筝而已,不必去取了,你还病着呢,身体要紧!真的不用去取了。”苏晨笑一笑,说:“小弦妹妹,没事儿的,你大哥哥我从小就爬树,这棵树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放心吧!”苏晨确实从小就爬树,这也就是北方的男儿本性吧!只见他游刃有余地爬着树,不一会的工夫就上去了,他往上慢慢地够到了风筝,只听下面的孩子们都纷纷拍手叫好,个个都对苏晨崇拜得不行,他挥舞着风筝让小弦看,小弦一脸的欢喜与幸福,小弦说:“大哥哥,你快下来吧,慢一点啊!”苏晨便开始往下爬了,他手里拿着风筝,有点妨碍他施展拳脚,他在踩一根树枝的时候,不小心脚底打了滑,连人带风筝一块掉了下来,由于那棵柳树离湖水太近了,他竟然掉进了湖里。这时吓坏了正在围观的孩子们,他们便大声呼救,苏晨不会水,他在水里扑腾着,挣扎着,冰冷的湖水快要吞噬了他,小弦吓坏了,她赶快跑到湖边,跳进了湖里,她自幼熟悉水性,她呼喊着大哥哥,朝苏晨游去,此时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拖着苏晨往岸边努力地游着,嘴里还念着:“大哥哥,对不起!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她害怕地哭了起来,苏晨还有点意识,他还低低地说着:“小弦,我没事儿,没事儿······”这时苏觉、叶南他们已经闻声赶过来了,他们赶快跑到岸边把苏晨和小弦拽了上来,小弦还没什么事,苏晨已经昏迷了,他们把苏晨平放在岸边,叶南开始不断地按着苏晨的胸部,让苏晨把肺里的水吐出来,苏觉也急坏了,不断叫着苏晨的名字。按了几下之后,苏晨便把水吐出来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大家都在叫着他的名字,他说:“我没事儿,我没事儿。”然后又昏过去了,叶南赶紧背起苏晨回家,大家都手忙脚乱地在后面跟着。回到家之后,叶南赶紧让下人拿来干净的衣服给苏晨换上,在屋里点起了小火炉给苏晨取暖,还给苏晨捂着厚厚的被子,然后便赶紧给苏晨把脉,又摸了摸苏晨的额头,说:“苏兄请放心,孩子无大碍,只是掉到湖里受了寒,发起了烧,煎点退烧的药服了便没事了。”苏觉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时叶南扭头看见了湿漉漉的小弦,他大声训斥道:“小弦,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大哥哥身体虚弱,你怎么还让他去爬树?这是你大哥哥福大命大,要是出了事我看你怎么能担当得起?”小弦从未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便失声痛哭起来,还哽咽地说着:“爹爹,我错了,女儿知错了,女儿不该让大哥哥去爬树拿风筝,我不想让大哥哥有事,我要大哥哥赶快好起来!”叶南:“知道错了还不快去面壁思过去!今天晚上不准吃饭!”苏觉连忙拦住,说:“叶兄,这事儿怨不着小弦,晨儿掉进湖里谁也想不到啊,况且还是小弦把晨儿救上来的,我们应该谢谢小弦才是啊!”小弦对苏觉说:“苏伯伯,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应该被惩罚!”此时,苏晨用微弱的声音说:“叶叔,不要惩罚小弦,这事不怪小弦,我要小弦好好的!”小弦叫着苏晨,擦着眼泪。叶南看着小弦,说:“看在你苏伯伯和晨儿的份上,今天就不惩罚你,但是你以后得小心,知道照顾好你哥哥。”小弦不断地点着头,说知道了。苏觉看见身上湿透了的小弦,忙说:“孩子,快去换身干衣服去,不敢着了凉。”小弦说:“那我一会再来看大哥哥。”便出去了。叶南也出去了,苏觉坐到床边,摸着苏晨的头,说:“孩子,好好休息吧!”苏晨:“爹,孩儿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苏觉心疼地一笑,然后给苏晨盖好了被子,让他好好睡觉了。
到了晚饭时间了,只见小弦和几个下人把饭菜端了进来,苏觉说:“小弦来了?”小弦说:“伯伯,我今天和你们一起吃饭,我要照顾大哥哥!”这时苏晨已经醒了,他微笑地看着小弦。然后下人们把饭桌搬到苏晨床边,便出去了。苏晨慢慢地起身,小弦赶快去把苏晨扶了起来,还把枕头给他靠在背后,苏觉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女孩,说:“小弦真是乖巧懂事、会照顾人啊!”苏晨身体虚弱,吃饭时小弦还喂苏晨吃,他们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很是融洽啊。而且此后的几天小弦也是这么做的,她说她这是赎罪,也是报恩。经过小弦的悉心照料,苏晨很快身体就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