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到了叶阑朔离职的那天,她还是不愿意回公司,叶阑朔发邮件给她,跟她说大家一起吃个散伙饭,让她务必要来参加,她不愿意去。最后,某个经理亲自打电话给她,说这顿饭由他做东,闻晓莺你不来就不给我面子啊。她才知道这顿饭是经理出面请项目上的同事以叶阑朔辞职为由头慰劳大家的,作为带队者,她还真的很难避开。
下班后来到约定地点,满满一桌人都在等她,她只好说从别的项目赶来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旁人倒也不说什么,都理解审计的辛苦。叶阑朔就坐在她旁边的旁边,中间隔着三个人,由于不是圆桌,她跟他是一排的,不特意去看,根本看不到。整顿饭她几乎没怎么说话,一来很累,二来他们的话题她一点也不想插进去,无非是那些祝他前程似锦的客套话,她说不出。倒是有人调侃她平时话很多的怎么今天没话了,是不是舍不得帅哥离开。她都是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大家或许是觉得她累了也就不再与她搭话。她也落得清净,就希望大家忽略她。
吃完买单大家都散开了,互相道别,叶阑朔自然是留到最后的,他得与别的同事一一道别,她本想就这么走掉,只是当着大家的面她实在做不出,也怕被别人看出些什么,无奈之下,只好慢慢等别的人都走了,最后才跑到他面前说了句:“好好保重,我们依然是朋友。”说完不等他回复,就匆忙走掉了。
才走出餐厅大门,就听见手机响了,是叶阑朔的讯息:好的,我们依然是朋友。
此时算是叶阑朔正式离开公司了吧,而与他认识的这九个多月就好似做了场梦一般,此刻便是梦醒时分。爱情是场梦,而我却睡过头。
周六她接到行政部电话,说周日公司内部有场篮球比赛,邀请闻晓莺去当工作人员,算加班。她还纳闷,为何会叫她去做工作人员,而且篮球比赛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
到了篮球场才知道,有人推荐的她,说她很懂篮球规则,她也想当年自己喜欢某部动画片,然后高中大学时代就超级喜欢篮球,研究了许多篮球规则,还在想这件事情除了跟大学时代的同学现在的同事沈秋思提过以外,貌似也没啥人知道。不过到了球场她果然看到了沈秋思,大概猜到是她推荐的。
只不过她没料到会在球场看见叶阑朔,她很惊讶,倒是对方看到她没怎么惊讶。
“资本主义的公司嘛,不压干员工的最后价值是不罢休的,叶阑朔虽然已经离职,但这段时间他算的是休假,名义上还是公司的人,他打球又好,当然好好利用咯。”沈秋思像是知道她的疑惑,直接解答了,“还有你们两个关系不是很好的么,他都没跟你提过他来参加比赛这件事么?”
她还是摇头,沈秋思也就不再多问了。
或许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她整场比赛都心不在焉,比赛开始前做完她该做的活,她就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也不与别的来看球赛的同事交流,一个人默默在那里看着手机或者发呆神游,最后实在觉得球场闷得过头,索性就出去转转。她在想或许她这就是逃避了吧,她已经无法忍受跟叶阑朔在同一个空间了,不过他应该在专心比赛不会去关注她的吧。
路边的树上依稀能看见有碎片的金黄色,初秋的风吹得很舒服,她看见球场旁的公园有对母女在荡秋千,就站在旁边看着,小女孩灿烂的笑容瞬间治愈了她内心的空洞,旁边正好有个空着的秋千,她便坐了上去,想起以前也经常这样一有不开心的事情就跑去小区里面的花园荡秋千,看着天一会高一会低,烦恼就在这一来一去中消散了。
手机响了,是沈秋思,原来上半场结束了,她找不到闻晓莺只能打电话。她才知自己不知不觉中在外晃荡了许久,急忙赶回球场。进到球场就看到比分,他们组是领先对方的,球员们都坐在休息区,沈秋思和另一个姑娘在那里发水和毛巾。她不知道回来要做点什么,好似也没什么她的事情。
倒是沈秋思看见她来,急忙招呼她过去:“你来正好,他们几个的包都放在观众席呢,有几个想拿下手机,你去帮他们拿一下吧,他们现在还要研究下半场战术,走不开。”
她随即就排到观众席,按照他们的指示找出分别找出他们的手机,找到叶阑朔的手机时她顿住了,她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按钮,然后他手机的屏幕就亮了,她就看到了他女朋友,作为他手机的屏保,这个女孩的容貌她已经相当熟悉了,从他的各种社交软件里面。她立刻再按一下待机键,屏幕终于重回一片黑暗。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我偏偏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个。等于再一次凌迟她原本就七零八落的心,不过好在她一向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一下,收集好所有的手机,她就走到休息区,一一发到他们手上。
在递给叶阑朔的时候,她头也没抬,就直接扔到他手里,结果他好似没想到她会这样,没接稳,手机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真是越来越乱,她尴尬极了,不知为何如此,好多人一下子看过来。她只好慌忙蹲下去,捡起手机说着对不起,也不等他回答,就去找别的同事了。
她觉得自己简直弱爆了,原本掩饰好的情绪全都从慌乱的动作中泄露,他一定看出她的害怕与紧张,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淡定。
下半场开始了,她想想还是不出去溜达了,好好看比赛吧,说不定这是近期最后一次见到叶阑朔了,往后的日子他们就是平行线了,相交的可能性不大。比赛还是很激烈的,两个组挑的都是精英,虽说是友谊比赛,但是老板发话,谁赢了这场比赛,可是有奖金的。
她想起十多年前,同样的情景,那时候她还在读高中,当时自己班与别的班级打比赛,当中就有当时的那个他,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在一群人当中格外突兀,旁人穿的都是鲜艳颜色的球衣,就他一个人穿着白色,她混在一群女生当中专注地看着他打球,只有这样,她的这份心思才不会被旁人看出。没想到十多年后,她依旧要如此,她不禁暗自嘲笑自己十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
沈秋思走过来,轻轻地问:“你今天怎么了,明显不在状态,不是神游就是出走,你是在躲避谁么?不大像我平时认识的你了,”
终究还是逃不过好朋友的眼睛,想她跟沈秋思四年大学同学五年同事,又那么合拍,早就已经对对方很了解,而且两人一起走过的九年,分享了许多感情上的事,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爱恨情仇,沈秋思都有参与。或许正因为如此,两人的姻缘倒是惊人一致,就是这九年基本没怎么谈过恋爱,现在靠的都是相亲,不过好似成功率很低。有时候还会开玩笑说实在三十岁以后找不到,两个人就凑合过过算了。也是这样,其中一人一旦有什么为情所困的事情对方肯定会第一时间感觉出来。
“还是瞒不过你呢,其实我都不愿意跟人说。既然你看出来,我们又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告诉你也无妨。比赛结束后一起下午茶吧,我跟你坦白。”
很默契的,沈秋思一下子就不问了,她想她或许已经猜到大部分了。她很想静下心看比赛,可是内心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很排斥,她完全不愿意去看叶阑朔,一看到他她觉得难受,那就不看了吧,她只能将思绪拉远,去想很多别的事情。
比赛终于结束了,他们赢了,她回过神的时候便看见一帮人在欢呼,她们俩赶紧跑到球场去,递水递毛巾。等一圈下来,她才猛然发现叶阑朔不见了,望向观众席,发现他的包也没了,大概是先走了吧,什么急事连招呼都不打,也可能是打了招呼唯独漏了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