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父简母简大哥, 以及大夫, 全都聚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 担心害怕。
“好好地怎么病了?”简母来回踱步:“回门那天还好好的呢!”
简父也不解:“大夫,你瞧怎么回事儿?”
大夫正在开『药』方,闻言道:“思虑过重。”
江燕一愣,思虑过重?为什么会思虑过重?还是被睡棺材吓到了吗?昨晚看简依神『色』如常, 以为她真的不怕, 原来是故装坚强怕他担心吗?
见一旁简母快哭了, 江燕只能真假参半道:“昨晚,依依偏要听鬼故事, 我就讲了一个, 恐怕被吓到了吧。”
他着重加重吓这个字,简父简母一愣, 反应过来简依应该被睡棺材吓到了。
一旁一直沉默的李翠花可不知道啊, 见自家儿子如此不知轻重,她暴怒:“好好的讲什么鬼故事?皮痒了是吧?”
说完就要来抽他。
一旁的简母赶紧拉住:“别打别打, 不是什么大事, 真要说还是依依的问题,胆子太小听个故事都能吓病了。”
李翠花还是不行:“依依身子本就弱, 怎么能惊吓呢?还是臭小子的问题。”
“不是他的问题, 是依依的问题!”
两个母亲拉来拉去,一旁的简父和江燕站在一边装作看不见, 只等大夫开完『药』方。
“这个『药』三天吃一次, 安神助眠, 记得之前的『药』也不能断。”
简母闻言放开李翠花:“吃食上注意什么?”
“吃清淡一些,早上吃枚鸡蛋最好,总之病人最忌生气多虑,惊吓也不行,知道吗?”
“大夫你放心。”李翠花道:“我们会注意的。”
一行人送大夫离开,简大哥拿着『药』方去开『药』,剩下人站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依依这个身体,辛苦你们了。”
“依依是个好姑娘,哪会辛苦。”
经过刚才的事儿,李翠花对简母热络起来,只觉得简母和简依一点都不像富贵人家,一身富贵病,反而通情达理。
不过也是,有这样的娘才能有这样的女儿,没什么好奇怪的。
因为大夫说无大碍,简父和简母并没有待许久就回去了,只剩李翠花和江燕。
江燕站在院子里不说话,李翠花看着他,突然跑到角落拿起一把铁锨,猛地砸在他背上。
“跪下!”
铁锨碰的砸在背上,天气热,穿的本来就不多,这一下真真实实的砸在了脊背上。
江燕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闻言默默的跪在地上。
李翠花又是一铁锨打过来。
“我让你不知轻重。”
啪!
“我让你害依依生病。”
啪!
“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成熟!”
………
每一句话落,李翠花都会敲一铁锨,直打了二十来下才停手。
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可见下手有多狠:“屋里躺着你过门不到五天的媳『妇』儿,怎么,把人吓病的滋味好受不?”
江燕摇头。
“不好受你还做?啊?把人吓死就开心了?”
今天但凡简母语气严厉一些,她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人家明事理,李翠花心里的愧疚要到达顶峰,都是她没教好儿子啊!
想着想着,这位老母亲哭起来:“你怎么就长不大呢!”
看上人家姑娘了,一个月就娶回家,娶回家就算了,还不珍惜,进门第四天能被他折腾的晕过去,这算什么事儿啊!
“知道依依身体不好你还折腾,你怎么不折腾老娘呢?好歹老娘也没几年好活了,被你早折腾死早解脱!”
“娘!”一直不说话的江燕开口:“您会长命百岁的。”
“我呸,九条命都被你气没了!”
果然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这小子吓病依依不说,还气坏老娘,李翠花眼睛一酸就想哭。
“一直在这里跪着等你媳『妇』儿醒来,知道不?”
江燕顿了下:“娘,我跪屋子里去吧,依依有事儿能吩咐到我。”
“屋子里也行,不过不能偷懒啊!老娘我时时看着你!”
“娘你放心,不会偷懒的。”
李翠花把铁锨扔去一边,回棺材铺了。
这边江燕从院子里跪到房子里,直到看见简依恬静的睡颜才松了口气。
小心的活动着钝痛的后背,李翠花下了狠劲儿,不知道打成什么样了,当然江燕小时候没被少打过,男孩儿调皮嘛,但凡做的过分了,被李翠花抓到就是一顿打。
所以时隔多年再次被打,他还挺习惯的。
“依依,快醒来呀。”他轻声道:“岳父岳母很担心你呢,我和娘更担心你,所以快醒来吧。”
虽然大夫说没事儿,但真正见她醒来才安心。
简依这一晕,晕了两个时辰。
说晕也不尽然,她做了一个嘈杂的梦。
梦里有第一个世界的小江洱,那个对着一株植物自言自语的人,还有上个世界的刘尧,一只男鬼,各个世界的任务目标在她脑海中穿『插』,使人痛苦不堪。
直到最后,她看见了长大的江洱,正站在一座丹炉上面说着什么,刚想上前走几步听清楚他的话,就被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
‘小草?’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不是不能进入任务世界吗?’
简依皱眉,剧烈波动?她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我不过做了个梦,梦见前几个世界了而已,算什么情绪波动?’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刚才我梦见江洱站在炼丹炉上是怎么回事儿?是我离开那个世界以后的事情吗?’
简依皱眉,那种真实感,怎么样都不像假的啊。
简依愣了下,想了想,缓缓摇头。
既然过了还看什么呢。
‘没有了。’
说罢小草的声音消失在脑海中。
现实中简依睁开眼睛。
“依依你醒了!”
不等她消化奇怪的梦和小草的突然出现,江燕惊喜的声音打断她。
把事情先放在一边,她回头道:“相公……你怎么跪在地上?”
江燕若无其事的起身,为她端了杯温水:“没有,我是坐在地上的,来,先喝水。”
简依半信半疑的接过水。
一杯水下肚,简依躺回床上,看着桌子上的『药』包问道:“爹娘来了?”
“恩,你哥哥也来了,大夫说你没事才走的。”
简依叹气:“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怕我们担心就要好好照顾自己。”江燕同样上床,把人抱在怀里,一直惶惶的心才安定下来:“下次害怕告诉我,不要一个人硬撑,好吗?”
简依一顿,把头放在他胸口,点了点头。
这一幕刚好被偷溜回来监督儿子的李翠花看到。
她见自家儿子因为后背靠在墙上,在简依看不见的地方疼的呲牙咧嘴,偏偏语气没有『露』出一丝端倪,顿时欣慰的笑了。
打儿子她也伤心,但依依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她病了别的母亲就不伤心了吗?平心而论,她真的怕儿子对人家不好。
她能活几年,没病没灾也就二十年了,她在了还能看着儿子,她不在了呢?
这人啊,上了年纪就是爱『操』心,哎。
晚饭是李翠花做的,到底心疼儿子后背的伤。
简依多喝了半碗粥,一个劲儿的李翠花母手艺好,可把她乐的。
吃完饭李翠花去洗碗,完事儿把儿子叫到房子里凶巴巴的上『药』:“知道疼了吧?知道疼就要长记『性』!以后不能欺负依依,知道不?”
“娘,我知道啦。”
“哼!”
上好『药』,她又叮嘱:“这两天晚上安分些,别火憋住,知道不?等依依身体好了再说!”
“知道啦!”
待李翠花一连叮嘱了好几条事情以后,才放他离开。
“怎么?被娘说教了?”
江燕委屈的上床抱住她:“娘说我对你不好。”
简依点点头:“所以你要听娘的话,对我更好才行。”
“你们两个。”江燕无奈笑:“这个家我变成外人喽。”
简依哼笑:“你到哪里都是外人,到我家也是外人。”
“哎,我真的可怜呐,看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亲我一下好不好?”江燕说着把脸凑过来:“来,安慰安慰我吗!”
简依笑着在他脸上盖了个章。
因为担心简依还会怕,江燕晚上并没有带她去睡棺材,只是讲了好多有关白事儿的趣事儿。
比如有个老头儿没咽气,家人确以为他咽气了,灵堂都搭好了,老头从棺材里跳出来,给几个傻儿子一人一巴掌。
又比如一家人办丧事,半夜刮起了一阵风,把院子里的纸人吹倒了,守灵人半夜去方便时看见躺在院子里的纸人,吓得直接拉裤。
江燕讲这些故事主要为了让简依对白事儿不要那么害怕,慢慢的,当她熟悉以后就不会害怕睡棺材了。
实际效果当然也挺好,当他讲完第四个故事的时候,怀中人已经呼呼大睡。
江燕低头吻了吻简依的额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