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乱(1 / 1)

<>云浣亦步亦履的跟在安姑姑身后,小巧的脑袋低低的伏着,看起来温顺又柔弱。

安姑姑时不时回头看两眼,见她那顺从的摸样,又拧了拧眉,这个云浣,虽说与那人叫了同一个名字,却与那人有天渊之别。若是她换个名字,没有犯太后的忌讳,今日也不用去长乐宫送死。

“安姑姑,太后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感受到安心频频投来的目光,云浣微微抬手,满脸担心的问。

安姑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嘴里若无其事的说:“太后关切皇上,你在皇上身边的日子长,不过找你来问问话,没什么大事。”

“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浣也只好满怀心事的垂下头,继续乖乖跟着。

安姑姑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轻松,这女人看起来也没什么心机,这也好,一会儿做事起来也省她的力气。

两人走到长乐宫,却是从后门进去的,云浣清澈的眸子遮盖在发丝下,灵敏的闪了闪,嘴角噙着一丝妖魅,看来太后是要对她动手了,只是用这样的法子,是不是太劣质了,她还真当她是这么好打发的吗?

“安姑姑,听说太后每年七月都要去寒天寺是为了一位故人?”她好奇的问,声音很轻,只像是随意攀谈。

安姑姑震了一下,突然驻步,转头冷冷的看着她,“这话你听谁说的?”语气里带了点讨伐的意味。

云浣以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缩了一下,才颤颤巍巍的道:“是……是皇上无意间……”

“你说什么?”安姑姑一把抓住她,“你说这话是皇上告诉你的?”

云浣被她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小脸都白透了,急忙摇头躲避,“不是……不是皇上,不是皇上……”

“到底是不是!”安姑姑怒了,声音有些尖锐。

云浣只将脑袋垂低,咬着唇却不说话。

安姑姑急了,想到之前太后的吩咐,又看云浣这咬紧牙关死不开口的架势,终究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看来事情没搞清楚前,还不能对她动手,还是先问问太后的好。

两人到了前庭,将云浣安置在花莲门外,安姑姑就匆匆跑了进去,太后看她回来了,眼神微眯,态度不置可否,“处置了?”

安姑姑摇摇头,到太后耳边嘀咕了几句,太后双眼一睁,眼底露出危险的光芒,“你说那些流言已经传到皇上耳里了?还有呢?皇上还知道多少?”

“奴婢不知,那云浣……不说了。”

“不说。”太后一哼,“把她带进来,哀家要亲自问问。”

云浣被领了进来,再看到这张让她血液逆流的脸时,她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冲动了,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紧了又松下,紧绷的肌肤也尽量舒开,她微微躬身,行了个官礼,要她对太后行奴才的跪拜礼,她还做不到。

太后眼神闪了一下,嘴角噙出一丝冷漠,淡淡的问:“哀家叫云大人过来,是不是吓着云大人了?”

“臣惶恐,太后有事吩咐,臣自当竭力报效。”她恭敬的说。

太后不置可否的笑笑,背脊靠着身后软垫,眉眼间竟是慈和,“哀家知道云大人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云大人进宫多久了?”

“两三年了。”她老实说。

“哦,两三年了,倒也不长,这宫里二三十年的老嬷嬷也是多了去了,倒是没一个有云大人的本事,短短两三年,便能当上女官。”边说,他边轻抚着手边的茶杯,一下一下,漫不经心。

云浣又躬了躬身,“都是皇上的恩典。”

太后继续摸着茶杯,“的确是皇上的恩典,皇上器重你,信任你,你就要好好的辅佐皇上,以报皇恩,可怎么哀家却听说,你与皇上之间,不止君臣这么简单呢?你这女官的位置,是当真凭的实力,还是……”

“太后……”她突然出声,扬起眸来,坚定的看着她,“臣知道外头流言蜚语,这男女出入总是让人误会,可臣与皇上当真清清白白的,天地可证。”

“瞧你激动什么。”太后又是一笑,“哀家也没说你什么,也不阻止你们,这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天下的女人何其多,皇上想要,都可以要,哀家又怎么会干涉。”

“太后……”她再次垂下头,眼底却隐隐有些担忧。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那一直被太后抚摸着的茶杯摔到了地上,茶水溅开,弄得满地狼藉。

云浣视线闪了一下,上头又传来太后波澜不惊的声音,“罢了罢了,说多了你们晚辈又嫌哀家这长辈厌烦。只是云大人也知道,宫中流言甚多,皇上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怎么听到的,又是谁嚼得舌头跟,这些,都是你们身边伺候该知道的本分,哀家现在就来问问你,皇上平日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云浣不解的看她一眼,又乖乖回道:“皇上平日多数都是说得朝堂的事,那些臣也听不懂,反正皇上吩咐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不敢僭越了圣上。”

“这么说皇上平日什么都不曾与你说?那哀家每年离宫的传言,皇上又是怎么听到的?”

云浣心里紧张,闭着嘴不说话了。

“说吧,云大人害怕什么?哀家只是想以正视听,也想知道知道,这宫里污言秽语的东西都是哪些人。你就坦白的说出来就是。”她的口气很温和,语气里甚至带了点笑意。

似乎被她的宽容感染了,也被她慈祥的外表给蒙蔽了,云浣心情没那么紧张,便老实的道:“那些事臣没听到谁与皇上说,只是有*皇上在院子里,盯着西北处,自言自语的。”

“西北处?”太后挑眉。

云浣立刻道:“就是禁地的方向……”

太后脸色一变,连带旁边的安姑姑也瞬间一抖。

云浣像没看出两人的惊讶,继续道:“有些事臣也是担忧得紧,前些日子禁地又传来异动,都知道是有贼匪进了宫,可不知怎的,玉妃娘娘偏说是什么先帝的亡魂,还说什么不要找我,不要找我……臣伺候玉妃那晚,玉妃一整夜都是在梦呓,说些混乱的话,又让叫皇上救命……”

“她还说了什么?”太后身子倾前,脸上有些紧绷。

“臣也没听清多少,只是皇上吩咐臣务必要伺候玉妃娘娘好转,只是玉妃娘娘不知为何又开始发疯,这才激怒了皇上,冷落了三天,玉妃娘娘才……”

“好了。”太后突然打断她,冰冷的目光挪向别处,面上一片苍白。

“太后……”云浣担忧的唤她一声。

安姑姑却急忙说:“云大人先退下吧,太后身子不好,该歇息了。”

云浣又看了太后一眼,这才出了寝殿。

待她一走远,太后立刻抓住安姑姑的手,脸色难看极了,手上的力道很重,捏的安姑姑的手腕都青紫了,安姑姑却不敢吭声。

过了不知多久,太后才慢慢松手,扶着额问:“这事,你怎么看?”

安姑姑将手背到身手揉了揉,嘴里急忙道:“奴婢看,这宫中传言禁地就是先帝陵墓,这话多半就是从流华宫传出去的,那几个老太监早处置了,为何宫中谣言不止不停歇,还说得更多了?怕是皇上早已经知道了那些事,与玉妃娘娘说过,太后忘了,皇上不是一向最喜欢玉妃娘娘,总有些话从她那儿泄露了出去,这一传,玉妃娘娘一魔怔,整个流华宫可不就谣言纷飞了吗?”

“哼。”太后冷冷一哼,眸底生出恨光,“既然如此,找个名头,将流华宫的人都处置了,哀家不想再听到关于先帝与那个女人的任何一句闲言。”

“是。”安姑姑急忙应道,转头又说:“那云浣呢?还要动手吗?”

太后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再留她脑袋几天,这个女人的嘴倒是比周九的嘴好撬开,容她再在皇上身边多呆呆,时候到了再动手。”

“是,奴婢明白了。”

太后慢慢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外头盛艳的园景,眼底的幽光一闪而过,“到底钥匙在哪里?那些人,又要怎么收为己用?东方凛啊东方凛,你真的把那东西,留进了棺材吗?”叹息过后,她又回头问安姑姑:“萧家的事,别拖了,晚了,怕是别人就要先动手了。”

“是,奴婢这就命人去办。”

***

继上次千山楼大火还没过去多久,萧府又经历了一场浩劫,不知是哪儿来的强盗,哪里不挑,偏偏挑中了萧家,一到晚上就将人家阖家三十六口全部灭口,萧老爷与萧大人也不知踪影,此事一出,府尹衙门几乎被人踩破了门槛。

真的是强盗吗?天下脚下也有人这般猖狂,这不是明摆着与皇上作对,与朝廷作对吗?

强盗进了京城,那京城百姓怎么办?这萧家的人无声无息的就死光了,谁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京城若是再不戒.严,百姓还怎么敢安生过日子?

后来又有人说,萧家灭门不是强盗作为,而是被寻仇了,还有千山楼大火也不是意外,也是那伙贼人做的。

但萧家父子向来乐善好施,在方圆百里也算广结善缘,怎么会无端端惹上仇家呢?

哪里是无端端,难道你们不知道,这萧家父子与当年先帝在位时的女官大人可是亲属关系,这不是,被牵连了。

先帝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这会儿才被牵连?

哎,宫里的事,你们不知道,听说宫里最近出了麻烦,接连死了好多人,都说皇宫有鬼。

有鬼,谁的鬼魂?

先帝呗,现在想想也是,当年先帝驾崩得蹊跷,那时候太子也才两岁,怎么就突然去了?这会儿萧家的人被揭发出来与宫中人士有所牵连,说不定就是被某一股势力给铲除了,这皇宫里的人,可不简单。

某一股势力,又是什么势力?

嘿嘿,不就是……

一时间,因为萧家动乱,整个京城谣言纷飞,原本只是宫中的事,现在传到了宫外,无数人心里都暗暗揣测,有些年纪的老者更是将当年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绘声绘色的说起来,整个京城,风向一下子变了,变得扑朔迷离,又隐藏杀机。

太后坐在长乐宫中,旁边是太妃,太妃满脸担忧的捏了捏手指,过了好半晌才说:“太后说那萧家父子逃了,能逃到那儿呢?整个萧家的人都死了,他们怎么就逃了?”

太后心烦,听她一口一个问,不耐的啧了一声,“你问本宫,本宫又要问谁,下头的人是这么说的,那晚萧家父子根本不在府中,连家丁都不知他们去哪儿了,怕是,有人先动了手脚。”说到这儿,她便想到了皇上,皇上与这件事有关吗?若是有关,那么萧家父子是被皇上接走的?

母子间的嫌隙早已不是一日两日,连着几件事的爆.发,让太后越来越没耐性,刚想吩咐什么,就听外头传道:“忠勇王到——”

“东方卓又来做什么?”太妃皱着眉问,问完看太后脸色更难看了,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

正好这时东方卓进来,两人点了点头,就算是招呼了。太妃刚出殿门,就听里头太后含怒的声音响起,“还没找到?这京城有多大,那两人是插了翅膀飞了吗?”

出了长乐宫,太妃脸色一直不好,旁边瑶彤看到了,就笑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摘点新鲜的花瓣,为您泡壶花茶?”

太妃知道她是个贴心的,转眸对她笑笑,才和气的道:“别了,你就陪陪本宫就是了。”

花姑姑看在眼里笑了笑,看着瑶彤道:“这瑶彤是比如蓉、问兰更善解人意,看得我都喜欢了。”

瑶彤红了脸,转眸看到远处一堆人窃窃私语,便含糊的说了一句,“估计又是在嚼舌头根了,那些谣言如此盛行,也都是这些人乱七八糟的胡说出来的。”

太后目光一闪,瞥着那方突然驻了步,吩咐道:“将他们带过来。”

瑶彤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反驳,只得闷着脑袋过去将人领过来,一众宫人男男女女连忙下跪行礼,怕得头都不敢抬。

太妃的态度倒不恶劣,只是淡淡的问:“又听说什么了,说出来。”

众人不敢吭声,太妃的眉头微微皱起,花姑姑顺脚踢了一个太监,恶狠狠的道:“太妃让你说你就说,憋着干什么?快说。”

那太监被踢青了腿,只得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道:“太妃恕罪,太妃恕罪,那些话都不是奴才说的,都是听别人说的……”

“什么话,说出来。”太妃的声音依旧冰.冰清清的。

听出太妃似乎没生气,那太监才敢颤抖着说:“就是……就是有人看到,那宫外萧家不是被强盗灭门的,而是被……是被……”

“是被什么?”

“是被忠勇王府里的侍卫杀的……”

话音一落,太妃已经厉了眼睛,喝道:“放肆,满口胡言,竟然敢污蔑忠勇王,花姑姑,通知内务府,将这群乱说话的鹦鹉都拔了舌头。”

“太妃饶命,太妃饶命啊……这些都是奴才们听说的,不是奴才们传的,奴才们也是刚刚听到,什么都没说啊,太妃饶命啊……”

“听说,那你们又是听谁说的,怎么传出来的?”

另一个摸样怯懦的小宫女壮着胆子抬了抬脑袋,小心翼翼的说:“是听……是听翔安宫的人说的。”

“什么!”太妃更是怒不可歇,头一下子疼了,瑶彤见状连忙扶住她,花姑姑也急忙命人将这些人都带下去,又把撵轿抬过来,搀着太妃上了撵轿,急急忙忙的往长安宫走。

回到长安宫,太妃稍稍清醒了些,立刻吩咐,“快去通知太后,将刚才的事都告诉太后,快去。”

花姑姑还没开口,瑶彤已经吓得心一急,立刻脱口而出,“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娘娘您保重身体,不要伤了心扉……”

看她这么着急,花姑姑也没说什么,只嘱咐她快些去,自己则一个劲的为太妃顺背。

瑶彤赶到长乐宫,宫外的伺候的是宫女飞双,往日里瑶彤经常过来送东西,也与飞双有些交情,飞双看到她去而复返,正想问,就看瑶彤满脸焦急的道:“快,快将安姑姑叫出来,我有事要禀。”

飞双被她的紧张感染,急忙去叫安姑姑,安姑姑正伺候在太后身边,听了外头敲门声,开了门听了两句,就在太后耳边耳语两声,这才出了门。

瑶彤一看到她,急忙拉着她到旁边将刚才的事都说了,还说太妃心里郁急,一口气差点没提上去,可见事情不同一般,她也不敢耽误,立刻就通禀过来了。

安姑姑听了脸色大变,又进殿在太后耳边又说了两句,太后听后也是神色一敛,盯着忠勇王问:“你说你的人都将京城围好了?可是萧家父子你仍是没找到,东方卓,你这是在糊弄哀家吗?”

东方卓冷哼一声,对太后他素来不太喜欢,只是有些事将两人拉在了一起,成了根绳上的蚂蚱,跳也跳不开。这会儿听她这质问的口气,他的脾气也上来了,“我糊弄你,我还想找到那萧家父子,我糊弄你什么?”

“哼,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太后闲闲的哼完,挥挥手,抛下一句,“哀家累了。”便进了内室。

东方卓受了冷遇,心情也不好,一甩袖子站起来,头也没回就走了。

待他一走,安姑姑才急忙说:“太后,莫非那萧家父子真是被忠勇王抓去了,说什么突然失踪,谁信啊,忠勇王是先帝的亲哥哥,若是那东西他得了去,加上他东南的兵马,这江山,可就岌岌可危了。”

太妃心头烦乱,凝目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那瑶彤说这些消息是翔安宫传出来的?若是翔安宫的话,那皇上的确是想对萧家动手的,只是晚了一步,被东方卓抢了先……”

“太后,那该怎么办?若是忠勇王不承认,咱们也奈他不得。”

太后咬了咬牙,突然问:“此次他回京,带了那女人没?”

那女人……水夫人?

“太后的意思是……”

“哀家没什么意思,只是那女人虽说没入名分,到底也是陪了忠勇王多少年的人,与王妃是没差了,明个儿将她叫进来与哀家说说话,若是时辰晚了,就让她睡在宫里,哀家这长乐宫,可是难得容下外人的。”

她话音一落,安姑姑就笑了起来,“还是太后英明。”

第二天,长乐宫这边果然传出消息,太后要召见忠勇王的“水夫人”,宫中马车亲自去接,搞得人尽皆知,东方卓想拒绝也拒绝不了,既然拒绝不了,那就一起进宫。

远远的看到马车进了皇城,白敛目光晦涩,漆黑的眼底藏了点什么,浅浅淡淡,并不深刻。

云浣的动作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快了,先让太后怀疑皇上,再让太后与忠勇王窝里反,可是因此,她害了萧家三十六口,那些亡魂,又要找谁填命?

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即便是乱世,滥杀.无辜也不能被轻易原谅。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次回京,她是越来越狠了,也越来越不折手段了,这样的她,让他觉得好陌生。

“白大哥。”身后,云项叫。

白敛回头看他一眼,表情仍旧淡淡的,“什么事?”

云项叹了口气,“你看那边……”说着,视线瞥向了远处的长廊。

白敛顺势一看,便看到云浣正站在廊下,她一袭白衣出尘脱俗,即便隔得老远,他也能看到她一双视线正随着那马车晃动,越行越远……

“走吧。”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云项急了眼,急忙追上去道:“白大哥,都多久了,你们还没和好?我看云大人挺好的性子,不像是不讲理的,你哄哄她也就过去了,再说她……”

“云项。”他突然唤道。

“是。”云项急忙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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