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那道身影的主人此时应该已经快到咸阳了吧。
五步绝杀五步绝杀,赵琢不知道原本世界轨迹中的荆轲究竟有多强,但是赵琢知道眼下的荆轲真的很强,五步绝杀也是不输于百步飞剑和横贯八方的奥义剑术,然而......
真的能成功吗?
陈启感觉用餐的气氛变得低沉了许多,刘鞭同样察觉了异样,他望向了郭甲,只见郭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和赵琢同样静默不语。
郭甲之才比不上历史上诸如萧何的内政大家,其谋也比不上神鬼莫测的郭嘉诸葛之流,但他能够成为赵琢的亲信,除了李牧的影响以外,他的确也是有相当的才华,至少也有郡守之才,比起赵琢原本想要接手的逃亡贵族来说已经算得上才华横溢了。
除了才华以外,郭甲的机警也是为赵琢所称赞的,外交使节的事情郭甲就处理的相当不错。
昔日太子丹借剑之时郭甲和高渐离可都是在场的,燕丹联合自己的大王刺杀秦王这对于郭甲来说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一月前赵琢和高渐离同行去送荆轲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算算时间的确是差不多了。
虽然解决自家君上的愁闷是身为臣子的责任,但是这种事在上司决定让你参与进去之前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
所以郭甲选择了沉默。
赵琢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看着下位的三人一个个都把筷子放在一旁正襟危坐的样子,赵琢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你们几个,倒是吃啊。”
“大王,您这是?”
陈启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
“她?晓梦前辈?”
陈启并没有见过晓梦,但是从郭甲赵信等前辈中听到过些许半真半假“绯闻”,他顿时有些了然了。
这下没经脑子就直接出口,等反应过来时就有些晚了,他眼巴巴看着赵琢,不知道自己的君上对谈到自己的私事会什么反应。
赵琢只是笑了笑,关于晓梦的事情他自己都有些头晕,不过现在陈启把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也没什么,好过于让自己掩饰荆轲的事情。
虽然说即使他不说也不会有人敢多问就是了。
......
咸阳城,自从秦孝公重用商鞅变法以来,这座新兴的城市就逐渐成为了天下的中心,而城中咸阳宫的主人,他本身的存在就是全天下经济,军事,政治的中心。
正常的百姓,仅仅是仰望那巍峨的宫殿就足以让他们望而生畏了。
皇宫的巨大除了防御考虑之外还有相当重要的一个作用,那就是宣扬皇室的威严。
秦舞阳不是一般人,但头次见到如此威严的建筑群,严重的心理压力让他感到有些不舒心,想想他们此行的目的,面色显得有些紧张。。。
“舞阳,冷静些。”
荆轲低声向着身后一身侍从打扮的秦舞阳低声道。
“我们代表着燕国的颜面,身负大王的使命,千万别怯场了。”
秦舞阳看向荆轲,荆轲镇定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紧张,宛若殉道者一般的清明让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主使大人说的是。”
荆轲深深看着他。
“现在无妨,一会面见秦王的时候可不能再这个样子了,一切按照安排的好的进行,千万不可丢了燕国的脸面。”
秦舞阳闭上眼睛片刻后信服的对着荆轲点了点头。
他知道荆轲的名字,但事实上他并不太满意巨子让荆轲作为这次任务的负责人,但毕竟是巨子的命令,不可违背。
然而,现在他已经彻底信服了这个先前看起来还比较轻浮的年轻人。
那双眼睛,只有真正置生死于度外的人才会有的眼睛,就凭这一点,秦舞阳就自愧不如了。
领头的太监轻轻嗤笑了一声,好个不可为燕国丢脸,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燕太子丹将要献上燕督亢的地图,樊於期的人头和他女婿的轩辕剑,天下人都知道,燕国这样讨好秦国无非是想苟且偷生罢了。荣誉?尊严?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就像舞台小丑的表演。
“你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吗?笑得如此的开心?”
一阵阴柔至极的声音突然从身前传来,熟悉的声线让太监很快就认出了声音的来者,脸色顿时白了不少。
“赵...赵大人...”
赵高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回大人,小人只...只是脸上有疾,恕罪啊大人。”
“哦?脸疾吗?”赵高声音幽幽上升了两个音调,“那可要保重身体呢,毕竟这可是他国来使,你在这种时候显得如此轻浮,可会让其他诸侯认为我秦国不识礼仪呢。”
太监已经虚的跪了下去,不停磕头。
“大人说的是,小人该死小人该罚。”
“起来起来,你跪在这里做什么,让别人看笑话吗?既然有脸疾就快快离开,君上说了人由我来带。”
“是是。”
太监如临大赦,立马离开了。
“让两位使者看笑话了,秦王就在章台宫之中等候两位,请吧。”
赵高笑吟吟的看着两人,伸手做出了邀请了动作,礼仪中毫无失礼之处。
但即便如此,荆轲和秦舞阳却没有任何如沐春风的感觉,赵高那宛如野狼一般阴沉目光让人极不舒服,感觉就像三九天进入了冰窖一样。
笑面虎,这是两人不约而同对赵高的评价。
面对这个臭名昭著的情报头子,荆轲捧着燕国地图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些。
“原来是赵高大人,久仰大名了。想不到赵高大人会亲自来给我等带路。”
荆轲没有立刻出发,向着赵高拱了拱手。
赵高玩味的打量着两人,就像是在打量一块鲜美的肥肉,看得两人心头一阵发紧。
“大名说不上,在下只是大王手下一个小小的奴婢而已,何来威名之说。”赵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头看向了章台宫的方向,眼中带着些许遗憾,“走吧,若是让大王等得不耐烦了所有人都不会好过。”
见赵高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荆轲的手松了松。
“对了。”赵高笑了笑,看向了秦舞阳双手上捧着的“轩辕剑”,“大王可不喜欢有人带着兵器去见他,副使大人请先将剑交给在下吧。”
秦舞阳默默将剑交给了赵高。
跟着赵高身后缓缓前行,他和秦舞阳终于要面对那个权倾天下的男人,而很快,那个男人就将成为一具尸体。
荆轲和秦舞阳都很确信。
......
一转眼,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今年北方的冬天特别的冷,往年这个时候理应已经度过了最寒冷的时段,但是现在的温度却还是在往下降低,仿佛没有底线一样。
打开了自己卧室的大门,寒冷的空气迎面而来,赵琢吐出了一口悠长的浊气,带着水分的气息在空气中变成了一股白色的云雾,白色的云雾绕梁而起,倘若太阳此时已经升起,那咋一看还真有些飘飘欲仙的意思。
“大王!”
门外穿着厚厚衣服略显臃肿的两位侍女对着赵琢微微一幅,赵琢很少让他们服侍,而且对他们也很亲切,但这并没有让他们觉得这位主子很好欺负,反而更加敬重赵琢。
赵琢对着两人微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自从上次【梦蝶】之后,赵琢就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了,长久的安逸甚至让赵琢觉得过去自己那些如梦似幻的梦境是不是幻觉,但每当想起,心中撕心裂肺的不甘和痛苦就会蜂拥而来,提醒他那些稍稍变得有些模糊的记忆。
自从那次之后,赵琢对于道法的修行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现在他几乎已经用修炼代替了睡眠,只有自己精神疲倦到极点时才会稍加休息,或许是因为对战荆轲的失败,亦或是因为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现在的他对实力的提升有种超乎寻常的热情。
当然他也不曾忘记自己的本职,每日的公文自然还是会过目。虽然天气依然严酷,但是代郡的灾情已经处于控制之下了,这也是他能安心修炼的原因。
按理说政务井井有条,军队也在有条不紊的训练提升,就连自己的实力也不曾遇见任何瓶颈,但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两天有些心中有些不顺畅。
摆摆手让两名侍女退下后赵琢就信步走向了府内的一座高楼。高楼的造型有点类似后世的佛塔,四层的高度堪称全代王城之最。而在塔顶自然是可以俯瞰整座的代王城,但在太阳初升之前能见到的只有一片的漆黑,唯有刀割般的寒风吹打在他的身上,足以让常人冷到缩头缩颈的酷寒没给他带来丝毫困扰。
赵琢盘腿坐着,却是没有运用任何内功,寒风吹打着他的肉体,吹乱了他的头发,同时也捶打着他的灵魂。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方的寒风和酷雪养成了赵人和燕人坚韧不拔的性格,而久居楚国的赵琢在这样的磨练之下也显得越发坚毅,渐渐向着一名赵人靠拢了。
每当在这个时候,赵琢就能忘记所有的惆怅,不安以及仇恨,能最清楚的直视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前行的方向,让自己摆脱迷茫。
面对赵琢如此接近自残的手段,郭甲等人不是没有劝过,但都被赵琢压了下去,在这件事上,他也算是独断专行了。
冬日的白天本来就短暂,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太阳这才姗姗来迟的出现,淡金色的阳光均匀撒播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在白雪的衬托反光下更显迷离。
赵琢却没有去欣赏这片美景,反而闭上了眼睛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寒冷瞬间消退,精纯的内力包裹了赵琢的身体,身子一下子温暖了起来。
旭日初升之时,是练功最好的时机。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在沉默的代王城中尤为刺耳,赵琢疑惑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城中疾驰的单骑,赵琢将真气汇聚于目,看得分明,那人身上全是白雪,恐怕是疾行而来。
现在应该还不到开城门的时间才对,这是紧急公文?
难道说?!
赵琢突然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一个个立了起来,心中惊慌之下内功散去,突如其来的寒冷让他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脖子。
再次闭眼试图入定,但是这次怎么也无法进入状态。
“罢了。”
赵琢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折身下塔。
结果,也时候该出来了,总要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