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鉴的问题你自己去解决,我只看结果。”文山沉默着吸烟。
“臣明白。”
文山看了一眼钟表,成则公立马会意,恭敬的后退一个身位单膝跪下行礼:“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嗯。”
目送他离开,自己的管家会帮自己善后的,今晚说了一点重话,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文山把资料烧掉,喝了一口已经半凉的茶水,起身离开。
……
没有惊动随从,文山独自一人前往五亲王林罗府上。
五亲王林罗分管监察,而监察两字,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词。
监察谁?靠什么?
宗法体系由一亲王明司掌管,行政体系由二亲王翰柘掌管,军队体系由三亲王文山掌管,经济体系由四亲王明薇掌管,四大体系都各成一体,相对分割。那么问题来了,单独分离出来的监察,到底是监察什么?
文山知道,什么都管不了,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什么都能管。
是的,五亲王林罗可以在任意时间,任意地点,以危害帝国安全的理由扣押任意一位非直系皇族。
也就是说,除了现任五位亲王以及皇帝这六个人,林罗可以在名义上把所有登记在册的帝国公民,括号,公爵也一样,以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关进大牢,并且除非皇帝开口,否则亲王也无权要人。
凭什么?
凭这份传承。
正堂帝国延续已久,很多秘密是纪录于传承当中的,很多事情只有当事亲王才知道,各种关系和提前布置下的棋子太多太多,而这份权力是明宗大帝亲手交付的。
分管监察,正堂历史上的大案要案全都在五亲王的传承里,很多看似没有理由甚至是捣乱的扣押全都在事后被证明是正确的。
可以说,五亲王一系掌管着正堂所有的黑暗面,是帝国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保险箱。
空气变得越来越冷,五亲王府就快到了。
文山身后出现一道金色的虚影,巨大的双手抵在门上,“哐当”一声推开王府大门。
看似没有任何警卫,但文山至少感觉到了十几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随即又离开,悄无声息。
五亲王府非常荒凉,大门后就是空旷到死寂的广场,杂草顽强地生长在石板缝隙,已成死水的池塘还有残存的枯萎荷叶,斑驳的汉白玉扶手刻着道道黑痕,崎岖不平的地面散发着缕缕寒气,还有漂浮在空中的落叶,很难想象,这会是一名亲王的住所。
文山步行穿过广场,进入空荡荡的宫殿,散落的书籍随意的堆叠在地上,厚重的灰尘遮住了名字和封面。没有灯光,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破落的窗户中照进,映射出飘散着的点点微尘。
穿过宫殿,依旧是破败的广场,依旧是历经岁月的建筑。
再次穿过广场,再次进入另一个空荡荡的宫殿。
“哗啦——”
隔着重重书架,文山看过去,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正在翻书,嘴中还念念有词。
“哒哒哒,哒哒哒……”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黑袍转了过来,一张森白色的骷髅脸,黑洞洞的眼窝,下巴不停开合着,声音从齿间传来。
文山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她大概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搭理它,文山继续前进,却没料到骷髅跟着自己走了出来。
文山停下脚步,骷髅也停下,文山前进,骷髅也前进。
文山转身,骷髅停下,半低着头,伸出手骨,不停上下抖动着,像是在祈求什么东西。
“别跟着我。”文山面无表情道。
骷髅后退半步,头骨咚的一声撞在地面上,声音愈发急促。
“别给他。”
一个身穿皇族服饰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温和的建议道。
文山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这并不是死人或者意志,是活生生的人,身上穿的是货真价实的皇族衣物,只是有些旧了。
“你是谁?”
“无名之辈,不敢脏了殿下的耳朵。”男人谦和的低头说道。
“你知道我?”
“见过三亲王。”男人弯腰行礼。
“我今晚没有见过你。”文山不想继续废话,五亲王一系关系到的东西太多,战事未平之前,她没工夫搭理这些牵扯过深的存在。
放开脚步前进,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长叹。
文山没有回头,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
依旧是一间陈旧的宫殿,与之前不同的是更为巨大,也更为空旷,偌大的空间只摆放着两把椅子。
一把摆放在正中央,空着,一把摆放在左侧,椅子上还坐着一个身穿盔甲的人。
听到文山的脚步,盔甲响动了一下,缓慢站起身来。
金色的正轮霍然亮起,盔甲看了一眼文山,随即单膝跪下行礼,右拳敲击在胸口——是正统的军礼。
“辛苦你了。”文山略微颔首致意,这个人值得她这么做。
盔甲沉默着站起身,为她带路。
穿过宫殿后茂密的枯木林,已经可以透过枯枝看见幽森宫殿的飞檐,盔甲也停了下来,示意到此为止。
再往前,可能就连他也没资格进去了。
“谢谢。”文山再次道谢,目送他返回。
进入宫殿,文山径直往地下室走去,穿过长长的甬道,眼前是一扇纠缠着层层锁链的金属大门。
金色虚影再度出现在她身后帮助她推开大门,林罗正单手支着头坐在大厅中央看书,后背的墙上写着一整个墙壁的狂放草书,森白色的烛火安静燃烧着。
“呀,稀客稀客。”看到文山,五亲王林罗放下书,笑着说道。
文山环顾了下四周,温度在这里降到了一个极低的数字。
“很久不见了,哥哥。”
“是的,我漂亮的妹妹。”林罗笑起来很好看,很干净,很温暖。
略微后退半步,林罗凑的实在是有点近了,文山干咳了一声。
“抱歉抱歉,我有点情难自禁。”林罗摆了摆手。
“你这里有点太空了吧?怎么不找人打扫打扫?再摆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文山贴着桌子坐了下来,欣赏起墙壁上的草书。
“空?你说这里吗?”
“不是,我说的是我来的地方。”
“哦,我觉得还好啊,有什么东西比岁月和历史还要厚重呢?那可是最好的装饰品了,你觉得呢?”林罗端了杯水递给文山。
“也有道理。”文山点头,低头看向杯子里,鲜红的仿佛是血液。
同为亲王,自然不会有什么陷害之说,论黑历史,军队灭国屠族的事情干的不要太多,论气氛,文山自己就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监狱?还差了点吧?
文山摇晃了几下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鲜红色沾染上唇瓣,入口轻柔,带着曼妙的香气,让人忍不住还想继续品尝下去。
“怎么样?”林罗期待的问道。
“很好。”文山舔了舔嘴唇,呆萌中带着点妩媚。
“加热试试看。”
文山笑了笑,依言照做。
鲜红色逐渐泛蓝,直到变成大海的颜色,蓝到沁人心脾。
完全是不一样的味道,浓烈,刺激,厚重,和之前残余齿间的香气不同,这种新的味道来得快去得也快。
“它叫什么?”文山放下杯子,问道。
“美酒配美人,它在等一个配得上它的名字。”
“那我就献丑了?”
林罗笑着点头。
“依稀?”文山想了一会,征求林罗的意见。
“依稀?依稀……好名字,我喜欢,就叫依稀吧。”林罗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