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走进单人间，把上身的军服脱下，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黑色领带和白色衬衫。
活动了一下全身肌肉，恢复至原本的形象。
玉石般晶莹的白皙手指勾向领口，将领带解下，随意的扔到沙发上。
拢了一下缎带般的黑色长发，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笔直的军裤，黑亮的皮鞋，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被皮带勒住的，堪堪一握的细腰。
坐上沙发，把一双修长的腿翘在茶几上，双臂后展，搁到沙发靠垫上，一系列动作下莫名其妙的凸显出了胸部的高耸。
文正侯直接推门进来，文山微微偏头。
夺人心魄的容貌，之前被压抑的气势缓慢的散发出来，那种独属于皇族的威严，幸好来的人是贴身近卫。
“什么事？”
“宁鸣伯在调查您。”文正侯微微弯腰答道。
“……”
“要处理掉吗？”
“不用，不用管他。”
“明白了。”
文正侯关上门离开，文山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宁鸣伯对自己的调查不可能出现结果，很快就会受到阻力，小人物而已，不值得自己花多少心思。
牧羊女，关键还是牧羊女。
狂派不是博派，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只能高估不能看轻，特别是传承达到千万年级别的文明，很可能就有什么旁门左道搞不清的玩意儿。
文烛所谓的灭族，没有摊开来说，那是因为文山和侯廉公都心知肚明。
什么叫灭族？
把人赶到一起挖个坑埋了？
不不不，这种方式根本没有经济效益，皇家图书馆虽然没有记载，但具体是怎么做的，文山很清楚。
男性去势，也就是阉割后当做奴隶卖掉，女性在脸上刺字，绝育，然后卖掉，自己盖个房子做生意也行，不过族人都好面子，这种脏钱一般不会赚，还是转交给外族人做比较干脆。
小孩的话看身体素质，差的话直接卖掉，或者埋掉，身体好的话可以养两年，看帝国内的情况，如果有大型工程可以自己使用，当做一次性的消耗品。没有的话也可以卖掉。
残忍吗？很残忍。
必要吗？很有必要。
打仗打得就是经济，正堂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从未间断过的战争，不是光靠热血和野心就能支持得了的。
战争本身就很残酷，谁都要做好被灭族的准备，没有这个觉悟，还上什么战场？
文山是从公明先生那里得知的牧羊女，就是之前在文穆书房里找到的那封信件，上面写着公明先生亲启的那个公明先生。
文穆之前就和他在信件上讨论牧羊女的事情，在此之前的信件也有很多，大多是关于博派的问题，一般都是文穆提问，公明先生回答。
文山最先关注的倒不是牧羊女，而是公明先生的身份，她在书架上找到了关于他的相关资料。
资料很少，他是一个自由学派的研究者，和文穆见过面，两人之间是朋友关系，更确切地说，是见过面的笔友关系。
在自己回归正堂，继任三亲王后，文山试探性的按照原地址给他发了信件，得到了回应。
起初，文山没指望公明先生会相信自己，因为文山曾经给执掌冰鉴的成则公发过命令，亲王回归的消息，对外的说法是文穆回归，不涉及到自己。中途还有过一次举办在京都的阅兵仪式，自己和公爵们商量出了一个方法，让文穆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阅兵台上。
在这种程度的消息封锁之下，公明先生是几乎不可能知道文穆还处于失踪状态的，但令文山感到棘手的是，公明先生不但相信了自己新任三亲王的身份，还提出了看法。
虽然信件里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都表现出这个公明先生万分确定文穆仍然处于失踪状态，并且认为文穆的失踪是有预谋的。
这就麻烦了。
文穆的主动失踪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清楚，其他人最多只是怀疑，例如成则公就曾经和自己交流过这个疑点，那是在自己和文穆留下来的意志交流之前。
在书房，父女两人交流过之后，全宇宙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有确定的证据证明这一点，但是——
你是凭什么这么确定的呢？
当时的文山非常疑惑，一度犹豫要不要给冰鉴下达暗杀的命令，再三思索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去信请求公明先生不要将这个信息公开。
这个决定在之后被证明是正确的。
因为这封摆事实讲道理，毫无居高临下之气，完全反映了自己真实想法的信件，文山获得了公明先生的信任。
之后两人的交流变得愈发频繁，文山也知道了公明先生为什么会对文穆事件如此肯定。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牧羊女说起。
文穆与公明先生两人关于牧羊女的讨论从很早就开始了，大约是在他失踪前二十年。
由于公明先生的回复信件全部被文穆处理掉了，所以文山不清楚其中的具体细节。好在公明先生那里，文穆发过去的信件还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公明先生重新按次序回复了文穆当时提出的各个问题，并将两人所有的讨论，由记忆转化成文字，发给了文山。
牧羊女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在全宇宙各个地方都出现过的图画，只不过样式千奇百怪，有的是双手端着奶壶，有的是单手，有的身材肥胖，有的身材瘦削，背景也各不相同，但无论如何，其中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头戴纱巾并且看不出容貌。
很多人认为牧羊女是一个图腾，有不少依旧流传的关于牧羊女的传说故事，也有人认为牧羊女是一个组织，还有人认为牧羊女是一个曾经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强者，很可能是众多失落文明之一的领袖。
可那和北方的那个外族有什么关系？
文烛的时代太久远了，根本没法得到信息，北方的那个叫牧羊女的外族和宇宙其他地区中出现的牧羊女，是同一个概念吗？
文山的手指轻轻捻动着，仿佛指尖有什么东西。
文山心中倾向于牧羊女是一个诅咒。
当然不排除它同时是组织或者图腾的可能性。
为什么呢？
文穆作为正堂帝国的三亲王，文山认为他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牧羊女单纯只是一个图腾，一个组织，就算她是什么失落文明的领袖吧，那又怎样？
正堂会怕这些吗？
需要由三亲王去调查这些东西吗？
很明显是不可能的，正堂是什么历史啊！可以直接追溯到三维宇宙出现的时候！能够和冥王这种级别的存在谈笑风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也就是文穆调查了牧羊女，文山才知道这个东西，不然它算什么啊？
当然，可以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是在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
出口是三大宇宙的交界处，在黑洞带还没有形成的时候，部族的鼎盛数量一度有一百多个，除却他们自己相互征伐导致种族灭亡的数量外，经由正堂动刀的大概有几十个。
灭人部族，绝人社稷，做这种事情很难不被诅咒，如果是遇到狗急跳墙的疯狂部族，拿几百万几千万数量的族人去血祭下达的诅咒，公爵是肯定扛不起的——这也是之前侯廉公说的“意外”的含义。
诅咒千奇百怪，条件，触发方式，祭品，是否延续，跟随灵魂，还是跟随血脉？还是更深入的跟随命格？种种问题，就算是施咒者本身都不一定完全清楚，更别说是外人了。
所以这种事情一般是由亲王带队，本身足够强横的实力加上先祖的庇佑——历任皇帝和三亲王站在背后，所以纵观历史，没有哪个三亲王身上出现了不良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