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人还是妖魔？”
轿车一路前行，枪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视线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旁边那个长相漂亮的学生。
现在对方身上连一点儿黑气都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看上去人畜无害。假如枪手还在佣兵团的话，这种相貌的男孩一向是他最喜欢的类型，但是现在他只想离的更远一点儿。
世家子弟，究竟有多可怕？
他先前在东南亚当佣兵的时候，曾经听说过有世家子弟因为对货物不满意就杀掉了一队佣兵的事情，但毕竟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当时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刚才亲眼见到三个伙伴在黑气下化作乌有的场面，他才忍不住心中战栗，这是人类能够做出的事情吗？
如果过了今晚还能活着，他决定洗手离开这个行业。
太他妈吓人了。
汽车开上沿江大道，枪手的心中刚升起一个撞破护栏冲到江内逃生的想法，不过立刻又打消掉，因为余光中那个学生轻轻移动了一下身体，抬起手指放在他的脖子上：“好好开车。”
“……”枪手不敢乱动了。
陈野只是感觉到枪手的心跳速度在加快，不管对方在打什么主意，现在快要到地方了，还是让他老实一点儿为妙。
撼江门，原本是鑫海市古代一个著名的景点。只不过古城门在近代毁于战火，目前这里只是一个别墅区的名字。
此间的别墅式样全都是仿古庭院，小桥流水、花圃石径、病梅曲欹、翠竹婆娑，建筑由原木卯榫结构，斗拱飞檐，雕饰精巧；浆贴格扇，苇编卷帘。你说它是东瀛风格也好，说它是唐宋风格也好，但毕竟挂一抹古味，沾一丝风雅，在外挂出的价格都快顶着天了，在民众中倒有个脍炙人口的谐音称呼：“汉奸们的别墅”。
车辆离开道路，拐入别墅区，灯火黯淡，四面静寂，并没有多少人真正住在这里。
唯一亮着灯的庭院，就是陈野这一行的目的地，8号别墅。
“停车。”
陈野说完，等枪手踩下刹车，刚挂上驻车档，便一掌砍在对方的脖子上。
眼见枪手软绵绵地扑倒在方向盘上，陈野拔了钥匙，下车推门走进8号别墅的院落。
迎面而来的，是几支黑洞洞的枪口。
陈野的身形刚刚出现。
眼前就是一片枪火闪耀。
李国从来没有坐以待毙的想法，即使听说对方是所谓的“世家子弟”以后。
告诉对方自己的位置，只是为了把目前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否则让对方分散地一个个杀掉他的部属，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损失。
他的计划做的很好，进门就开枪也足够猝不及防，假如是一般的先天武者，在眼下密集的弹雨中，大概也只有扑街的份。
可惜陈野在“世家子弟”的身份之外，同时还是一个“妖魔”。
身形瞬间化作魔气，呼啸的子弹击中黑雾，发出滋滋响的声音，一颗颗被腐化侵蚀。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黑雾一步步逼近，伸出一只手掌，盖在最近那人的脸上。
那人的面孔被魔气吞噬下去，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发出，就像是被火焰点燃的纸人一样从头顶燃烧到脚跟，只余下一套衣服和一团蠕动的黑气。
黑雾弯下腰，伸出一根惨白的手指点在地面那团黑气上，把它化成了虚无。
持枪的众人愣了愣，这还怎么打？
陈野的身形从黑雾中浮现出来，望着周围的几个持枪者皱起眉心，喝道：“滚！”
他对这种杀戮方式有些厌倦，但这些亡命徒也不是一吓就软的街头混混。眼见陈野显出人形，有人飞快地换掉空弹夹，有人擎出匕首、弯刀或者军刺再次扑了上来。
迎在最前方的是个高鼻深目的中亚人，提着的是两把类似于前世廓尔喀弯刀那样的反曲刀，他紧紧地盯着陈野，手中看似玩耍般地逗溜着刀刃，而后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弓起背部冲过来。
看到他的笑容，陈野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些人对于生命毫无尊重。他们漠视一切，包括他们自己的生命。
就像是曾经在混沌魔域里见到的恶魔。
区别只是多了一张人皮而已。
身体再次化作魔气，只不过这次陈野化出了两支长达一米的雾矛，凶猛地洞穿了中亚人的躯体，然后把对方高高地举起，直接在空中把对方化作虚无。
既然你们渴求死亡，那么就给你们死亡。
魔气的速度陡然加快，飞掠过整个院子，一个又一个地把藏身在假山后、池塘中、小桥下、墙角里的杀手追杀殆尽。
枪声从不断地在庭院中响起，到越来越稀少，直到完全静止。
死亡的寂静。
陈野的身形出现在桥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院子各处的魔气纷纷离开原处朝他飞过来，在他面前聚成一团，蠢蠢欲动，似乎渴望着马上融入他身上的魔气之中。
陈野仔细看看，发现这些血肉化成的魔气比起混沌魔域中的更加精纯。
不过他还是抬起手指，毫不留恋地点散了它们。
而他的身躯也再次从魔气中走出，衣服破破烂烂，上面满是弹孔。
他转回身，从地上捡起那两把弯刀，在手中提量了一下，走进门户大开的别墅。
……
从汽车开进别墅的大门开始，李国就一直站在二楼的窗口。
他看着那个少年人走下汽车，推开院门；他看到院子里枪口齐发，火焰闪耀；他看到那个少年人化成一团恐怖的黑雾，吞噬掉所有的下属。他的面孔一直在抽搐，他曾经试想过如果狙杀失败的场景，但他没想过会是这样。
枪火、鲜血、尸体、火焰……这些他都很熟悉，即便是离开东南亚十年以后的今天，他晚上一闭起眼睛，依然能够回到那片战场上。
这应该是他最熟悉的战斗方式，虽然他因为多年前的伤病无法去亲手杀死这个少年，但他在战斗方面的经验无人能比。
所谓的“世家子弟”，其实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他接触过世家，见识过他们的行事方式，因此最初虽然感觉到颓败，但是并没有太大的恐惧。
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人，打破了他的一贯认知。
这还是人类么？
没有肆流的鲜血，没有横七竖八的尸体，什么都没有，除了刚才被子弹波及有些散乱的院落，就像是一场突然惊醒的噩梦，就像是自己的下属们从来没有来过，也没有在这个院子里出现过。
……
陈野走到二楼，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阴沉中年人。
“李国？”他问。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李国转回身，露出抱在身前的一支口径巨大的榴弹枪。
他眼睛血红地冲着怪物少年扣动了扳机。
声音对上了。
陈野仅仅依靠身体，闪身就躲过了冲出枪膛的榴弹，双手的弯刀扬起，追着对方刚刚被后坐力震动后撤的身体扑了过去。
离开战场十年，再加上伤病，李国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在陈野看来，他的反应甚至还比不上下面的部属们。
刷！
噗噗噗笃！
轰！
榴弹撞击在后面的木质墙壁上爆炸开来，火焰和弹片四下飞卷，火光映照下，刀锋入肉，陈野的第一刀切断了李国持枪的双手，后面四刀沿着他的身躯剃割下去，就像是熟练的屠夫劈开大骨。李国的双臂掉落在地上，双腿也和身躯分开，只不过其中一条是个假腿，一根肉桩模样的**掉落在地面上。
只不过他暂时还没有死，还在嘎嘎嘎地大笑着。
“我在院子里埋满了炸药，只要我一死炸药就会爆炸，就算你能出去，‘玄黄’也不会放过你和你们家族的。”
“是吗？”陈野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他从口袋里掏出只剩下半瓶的驳骨生肌液，掰开李国的嘴巴倒了进去，从他口袋里搜出了那部被自己拨打过两次的电话。
“现在你不会死了。”
说完这句话，陈野在他的旁边坐下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还是把你上交给国家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