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看到自己心口的狐狸印记以及变红了的胭脂鞭,不由又惊又疑。
夜中所梦,荒诞不经,实不足全信,但心口印记以及变红的胭脂鞭,却是实实在在的,这又让风花不得不对胭脂公主在梦中的每个细节进行甄别。
回想起来,那些细节几乎都是有根有据的,包括胭脂公主说要给风花“留点记号”。
梦中的所有细节,尚需求证的,似乎只有胭脂公主说要去胭脂山之事。
她真的会去吗?
她去胭脂山做什么?
是诉说委曲?
还是任由自己的妖性,祸乱胭脂山?
细想想,胭脂公主似乎应该不可能去得了胭脂山。
山下不是已经传言,她正在被皂青军秘密押解去镇妖山了吗?
如果是这样,她又如何能去得了胭脂山?
风花梦中能见胭脂公主,那完全是他自己心念所至。
不过……
梦中的胭脂公主既然是心生的影像,她又如何能留下一个实实在在的狐狸印记?风花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紧。这么说来,胭脂公主就算被皂青军押解,难不成她还另有神通?
不行!有关梦中胭脂公主说要上胭脂山一事,无论如何,风花不能掉以轻心。毕竟,风花的父母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就在山上。他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风花定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眼下师父“七七”已过,莲花观安然无恙,所以风花就此离开,应可放心。
主意既定,风花向风清、风明二位师兄辞了别。
风花为了赶时间,索性连那一同上山来的白马也不要了,他看准胭脂山的方向,暗念心诀,提着真气,用那胭脂神鞭,采用“一甩一绕、一抓一荡”之法,如飞一般,在密林山岭之上,快速跃行。
如此一气跃行,到日落西山时,风花便已来到胭脂山上。
胭脂山上,秋收农忙已毕。
群山层林尽染,色彩煞是斑斓。
风花来到自家府前,只见府门对联崭新,灯笼红绸高挂,人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穿梭不停,那场面,看起来好不热闹。
众人看到风花出现,更是喜出望外。
风花趁势一打听,这才知道,今天恰好是樱红、朱云出嫁的大喜之日。
原来自上次风花回府,樱红、朱云算是心愿已了。自那之后,越清老郡主再向樱红、朱云提婚配之事,这姐妹俩自就答应了。只是一样,樱红、朱云希望不要出府。越清老郡主心想,这好办呀。府中优秀未婚男丁有的是。越清老郡主便命樱红、朱云二人各自选了自己中意的,择日完婚。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风花牵念双亲而上得山来,结果就撞上了樱红、朱云的大喜之日。
闻此喜事,风花心中自然高兴。再一打听,自己的老父母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平平安安地,就在府中,风花那心情,更是喜上加喜。
风老太尉、越清老郡主以及府中众人,听说风花回府,自也欢喜异常,个中热闹场面,不再细表。
府中热闹的三日,风花表面与众人同乐,暗地里却丝毫未放松防备。
三日过后,风花等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歇了一日,到了那天夜里,他才找他们长时间独处长谈。
言谈间,风花自就问起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问他们近日是否见过一个红衣女子登府造访。
为此,风花还向二老展示了胭脂公主的画像。
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看着画像,摇了摇头。
不过,越清老郡主马上就说道:“要说这女子登府造访,那倒没有。可我看着她,却想起了三日之前做的一个梦。梦中有个女子,她的长像和这画像一模一样……”
风花听了,连忙问道:“母亲竟也梦到她了?”
“是的,好奇怪的一个梦。”越清老郡主神色疑惑,继续说道:“那女子在梦中向我哭诉,说她是一只狐狸,而你却因为她是一只狐狸而嫌弃她……我本想问明事情原委的,谁知她一眨眼又不见了。”
风花苦笑道:“她岂只是一只狐狸。父亲、母亲,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问道:“谁?”
风花说道:“她就是胭脂公主!”
“啊!”二老忍不住惊叫一声。
愕然片刻,风老太尉沉吟问道:“原来这女子就是让人闻之色变的胭脂狐?”
风花未答反问:“这么说来,你们是知道胭脂公主就是胭脂狐了的?”
风老太尉点头说道:“此事我们自然知道,山下不是已有传闻了?”
越清老郡主补充道:“前几日,我家老妹越秀郡主以及老妹夫镇北将军来过书信,他们在信中已证实山下传闻。”
越清老郡主说完,双目紧盯桌上画像,感叹自语道:“公主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标致模样。唉,只可惜了到头来却是一个狐妖!”
风花此时却对镇北将军和越秀郡主的书信好奇起来。
“书信中有提到九贤王吗?”风花问道。
越清老郡主还在看着画像出神,因而风花问了什么,她一时之间仿佛没听到一般。
倒是风老太尉坐在那里回答道:“提到了。信中说九贤王带领皂青军,兵临京城。然后他与当今圣上交涉了将近一个月,最后,当今圣上以大局为重,说服卉屏皇后,不得以才交出了胭脂公主。”
风花问道:“父亲擅长卜卦,却不知父亲对圣上交出公主一事有没有卜过一卦?”
“卜过的。”风老太尉说道,“不过,照理来说,既然胭脂公主是狐妖,圣上交出她,这应是好事一件。可奇怪的是,我卜出的却是凶卦。”
风花也不解道:“父亲的卦一向是准的。这是为何?”
风老太尉摇摇头,茫然说道:“我一时还想不出个所以然。”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风花才又问道:“胭脂公主承认自己是狐妖吗?”
“坏就坏在胭脂公主自己也承认。”风老太尉唏嘘道,“公主一承认,圣上和皇后就算想袒护也袒护不了了。据说两年前望京楼惨案发生时,胭脂公主就在现场。她回宫之后,性情大变。原本一个开朗的公主,整日变得郁郁寡欢起来。旁边的人问她什么原因,她也不说。后来大家猜测,她与奶妈自小情深,大概是奶妈在望京楼中亡故,她伤心过度,才会如此抑郁不乐。她的沉闷抑郁,直到两年后才稍稍好转。可偏偏这时,坊间渐渐地又有了关于胭脂公主是狐妖的传言。这种传言,时间久了,多少也会传到圣上和皇后的耳中。然而,圣上和皇后视胭脂公主为掌上明珠,自不会将此传言放在心上。九贤王率皂青军纷拥城下,请求交出胭脂公主,圣上和皇后一开始极尽推诿,到后来,圣上和皇后推诿不过,就当着九贤王的面,询问胭脂公主有关狐妖之事。圣上和皇后心中本来打算,胭脂公主只要稍一否认,圣上和皇后就会和九贤王推诿到底。谁知道,胭脂公主一被询问,她就承认自己是胭脂狐了……”
风老太尉说完,找出镇北将军和越秀郡主的书信,一边递给风花,一边说道:“花儿,你看。这书信上把事情经过都写得详详细细的。”
风花接过书信,细细阅读,当他看到胭脂公主从望京楼回宫,开始变得郁郁不乐的情节,心中不由感念。胭脂公主这种情绪,别人可能不知道实情,甚或妄加猜测,但风花他知道,胭脂公主当时一定以为他已坠崖身亡,因而才会如此抑郁。她两年以后心情好转,大约是知道了风花没死的消息。问题是,胭脂公主作为狐妖,神通如此广大,她既然知道风花还活着,那她为什么不来找他?
风花想到这里,不禁又哑然失笑。
“谁说胭脂公主没来找过我?”风花心道,“我每次莫名看到她的幻影,说不定就是她来找我的一种方式。否则,怎么每次就只有我看到,而别人都看不到?”
风花觉得如此胡乱想下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他练满收敛心神,将注意力移回到书信中。
风花看过书信之后,不由说道:“镇北将军对九贤王兵临京城一事,似颇有微词。”
‘这是将军职责使然。”风老太尉公正说道,“九贤王虽对我有恩,且贤名天下,不过,他如此兴师动众来与圣上交涉,依制的确不妥。”
风花听了,不知如何接话。
沉默一会,风老太尉又把话圆了回来:“好在九贤王一心除妖,也算出于公心。否则,他就真的大不敬了。”
风花正要接话,越清老郡主仿佛已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转过来。她问风花道:“花儿,你是如何认识胭脂公主的?”
越清老郡主如此问,风花不好再隐瞒了。他只得将自己和胭脂公主认识的前前后后,都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越清老郡主听完,喃喃说道:“要说花儿和胭脂公主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了。唉,造物弄人,只可惜呀,只可惜。只可惜她是一个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