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无耻上司(1 / 1)

江林服务公司隶属于江林总厂,不光体现在领导的委任上,公司百分之八十的业务都与总厂有关,就连年年订阅的报纸杂志都由总厂统管。

萧紫玉出了南大门,沿着松江路向东走三百多米,然后向北再向西便到了江林总厂的正门前。

取了报纸,萧紫玉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继续向西又向南,最后进入商品一条街。

商品一条街前衔松江路,后靠居民区。由吃到穿到用到玩的小店铺一个接着一个,花花绿绿的招牌一面赛过一面。每天从九点开始就有人往一条街里钻,但是,人们逛的不是店铺,而是店铺前的菜市场。

萧紫玉找好位置锁上车子,拿着报纸进了一家服装店。一会儿她拎着一只大塑料袋出来,要推车子回公司时忽然想起晚餐来,于是便走进了菜市场。

从蔬菜摊到肉类摊,最后萧紫玉停在海鲜摊前——婆婆最喜吃螃蟹,买几斤让她高兴一下。想着找着,由这边看到那边却硬是没有看见螃蟹。她不死心,问起了老板。

“螃蟹这几天涨成了天价,谁敢上那东西?万一卖不出去岂不亏大发了!大姐,买大虾吧,你看这大虾多鲜活?跟刚从海里打上来的似的。买二斤吧,我给你打八折儿。”摊主热情推销他的虾。

萧紫玉温和地拒绝。“不要。我就想买螃蟹。”说完望着下一家。

“大姐你别找了。我的货是全市场里最全的,我都没有,别人不可能有。还是买大虾吧。”热诚不减,盼望能感动一下美丽的女顾客好买他的虾。

萧紫玉对摊主歉意地摇摇头,转身向回走,就在这时,一把大菜刀旋转着朝她飞来,与此同时一个人也电掣而至一掌推开她。大菜刀又翻了几个个儿,砍下一块树皮之后掉在了地上。

萧紫玉木雕般站着,脸色煞白眼神呆滞,紧闭的嘴唇轻轻地哆嗦着,但她的手还死死地拎着大塑料袋。

买主和卖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一帮。

“没事吧?把人给吓个半死。”“干啥呀?满市场飞起菜刀来啦。”“……”

有人过来捡大菜刀,陆琛两步过去,抬脚踢飞刚刚拾在他手里的大菜刀,接着他恶狠狠地骂:“狗娘养的!今天算你走运。滚!”

对着凶神恶煞一样的陆琛,捡菜刀的人横了横眼睛却没敢还口,溜溜地走了。

陆琛搀住萧紫玉,疼惜地问:“还能走么?要不我把你送回公司吧?”

陆琛也是来买螃蟹的。自从李香泽咧咧出她妈爱吃螃蟹起他就上了心,十天半月的就买上几斤大螃蟹去孝敬未来的丈母娘。今儿个是萧紫玉的生日,他非常想参加她的生日晚餐,于是也来买螃蟹。进了市场没走几步他就看见了萧紫玉,却不由自主站住了,好半天才向她走去,边走边想该跟她说点什么。当他离她还有两三步时,他猛然瞥见飞向她的大菜刀,于是便飞扑了上去。

萧紫玉从惊骇中缓过神的第一个动作是看看手里的塑料袋,然后才看救了她的人。接着,她的手开始颤抖,双腿也软得似站不住了,哆嗦着嘴唇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谢谢你!”然后挣脱他得搀扶,行走不稳地朝自行车走去。

她又一次欠了他,在他即将成为她小姑子丈夫的时候。以前她欠的是情,现在她欠的是命,她该怎么报答他的恩和情呢?

“我的天哪!你这是咋的啦?”周芳芳大呼小叫地奔过去,抓住摇摇欲坠的萧紫玉急问。

国育英也紧张地跟上去搀住萧紫玉。

萧紫玉被两个人几乎是架到了座位上,坐下后她颤巍巍地说:“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

周芳芳赶忙去倒了半杯水。“快喝口水,不凉不热正好。”说着强行往萧紫玉的嘴里灌。

国育英捡起掉在地上的塑料袋略略看了看便放在了桌子上,随手握住萧紫玉的手,惊呼:“怎么这么凉?”

萧紫玉喝了半杯水,喘了几口长气,病恹恹地地说:“刚才在菜市场,一把大菜刀差一点就砍在我的头上,要不是有人及时把我推开我就没命了。”

“谁呀?这么大的狗胆,敢在光天化日里持刀行凶?”周芳芳愤怒地嚷嚷。

国育英急忙摆手示意她小声。

萧紫玉淡淡地笑,“没事了国姐。一把大菜刀都没能把我咋样,他又算什么?”

“到底是咋回事?快从头说说。”周芳芳急呼呼地问。

“两个卖肉的打起来了,一个跑一个撇菜刀,而我正好赶上。”

“天哪!你今天一定得吃个喜,大难不死……呸呸!有惊无险,必有后福,大大的福啊!我请你吃饭压惊。国姐作陪。”

萧紫玉摇摇头趴在桌子上。“谢谢你!我婆婆给我做了顿大餐,就算给我压惊好啦。”

“这李老太发的什么神经,好么秧儿的做啥大餐哪?看看,没事硬给咒出事来了吧?”

国育英捂着嘴笑。

萧紫玉指点周芳芳。“你就瞎咧咧吧。活儿干完了吗?”

周芳芳拿起贴满票子的凭证给萧紫玉看,“完了。关老九说今儿没钱付了。”

萧紫玉瞟了眼凭证,“趁着还没干赶紧撕下来重贴,等他签完了名字你再把他的名字填在报销人栏里。”

周芳芳恍然大悟。“对呀。上上下下都是他,反正都是他的票子。谢谢你!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是我想得周到,是搞财务的人精明。人家一片好心,咱们可不能把人家给卖啦?”

周芳芳一边美滋滋地往下撕票子一边说:“知道知道。我又不是一根筋。”

国育英把一份稿子递给萧紫玉。“我的也完了,你给看看。”

萧紫玉接住稿子反手给了周芳芳。“有时间打出来。”

国育英有急了,“不行。你还没检查呢怎么能打?”

“国姐,重复的工作咱就不做了好吗?让我攒攒精神,一会儿还得战斗呢。”

国育英慢慢坐下,默默看着萧紫玉。

“哎呀,报纸呢?”周芳芳忽然叫了起来。

萧紫玉闭着眼睛说:“在塑料袋里呢。”

周芳芳放下票子,抓过去塑料袋底朝天倒出里面的东西,拿起西装她声音怪怪地问:“这是李处长的衣服?”

“难道是我的不成?”

周芳芳摇头,边装西服边感叹,“你可真是个好老婆呀!大难临头还死死地抓着它。”

萧紫玉爬起来,“难道你对王敏生不是这样的么?”有了点精神,她又开起了玩笑。

周芳芳摔下塑料袋。“我们可是双向付出。不知道那个李处是不是也这样对你呀?”

国育英怕周芳芳实话实说,想阻拦又不便,只好用咳嗽来制止她。她还真听话,立即闭上嘴不说了。

萧紫玉听出了话里有话。看看国育英,然后看着周芳芳说:“周芳芳什么时候学会了绕弯子说话了?我不喜欢,你还是做回原来的你吧。有话快说,我听着呢。”

周芳芳没笑硬挤了个笑。“你让我说啥呀?我没啥说的呀!”

王敏生是江林总厂的门卫。李勃然经常迟归,修苗也晚走,闲言碎语暗暗流传。王敏生当然也听到了,可他不太信,李勃然追萧紫玉差点追吐了血,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来?但是,两天前的傍晚在走廊里他碰见修苗挽着李勃然的胳膊。一见到他,李勃然一掌把修苗推了个趔趄,转身跑掉。回到家他忍不住就跟周芳芳说了,没想到周芳芳听完就跳了起来要去告诉萧紫玉,吓得他恳求加威胁,成破利害说得口干舌燥,最后周芳芳总算同意不告诉萧紫玉。可是,周芳芳到公司一面对萧紫玉,王敏生的话就跑到嘴边转悠,最后她虽然没对萧紫玉说,却跟国育英说了仅仅保持了四十八小时的秘密。她本来是想让国育英给拿个主意该不该告诉萧紫玉,不想,国育英听完就痛苦地看着她,仿佛她刚刚说的是她的丈夫背叛了她似的。两个人正闷着,萧紫玉却回来了。看着她对变了心的丈夫还如此地体贴,周芳芳决定不等国育英的建议了,可话刚刚开了个头,国育英却用咳嗽制止了她?

“啪啪……”墙壁又被拍响。

周芳芳无奈摊下手。“这回只能你过去了。刚才我过去说你还没回来,他的脸刷的撂了下来,黑黢黢的像锅底似的。接着呼啦站起来,大步到咱们屋看了才没发火。”

萧紫玉莫测地笑笑,站起来走了出去。

周芳芳使劲摔下还没贴完的票子。“什么++领导,纯牌流氓一个。”

国育英摇摇头叹了口气。

“哟,小萧你不舒服吗?快坐下。”萧紫玉一进门,马楚奇便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挪动一身肥膘向她走来。

萧紫玉马上后退一步,摆手制止马楚奇,“我没事马经理。对不起!我去时报纸还没分拣完,可能误事了。有什么事您请吩咐吧。”态度沉着冷漠,彬彬有礼。声音听来甜美动人,实则含着傲慢和讥讽的意味。

马楚奇搓着两只黑手,眉开眼笑地指指沙发,“坐下说。”

萧紫玉只能坐下。

马楚奇坐回椅子,两只黑手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两只大拇指互相地绕着圈儿。

“小萧啊,咱们公司三百九十一,可党员不足二十人,还都是些老党员,而且基本上都已退休,公司的生力军太少了。活力没有,就没有创新的意识啊,公司怎么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生存下去呀?再说,党员太少了组织生活也不能正常过,如此下去党员的思想就会松懈,这可不行啊!必须输入新鲜血液,活化公司的党支部,所以,公司党支部决定要发展一批新党员。小萧,你年轻业务又好,怎么不积极要求进步呢?你看看,”拿起桌面上一沓纸掂了掂。“这么多人写了入党申请书,有的人都写第四份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可不能这么不上进呢。”放下那沓申请书,黑手摸着同样黑黢黢的脸颊和下巴,厚眼泡里的目光贪婪地在萧紫玉凝脂般的俏脸上扫荡。

萧紫玉冷冷地和他对视着,努力控制自己要别过脸去的做*。“马经理您太抬举我了,我离党员的标准还差很远呢,很多人做得都比我好。例如杨刚,汪建文……”

“他们已经是预备党员了。咱们现在说的是你。”故意停住,盯着对方忽然变得恍惚的眼神他在心里说:小脸儿长得这么美,真是个尤物。为了这个尤物做啥都值得。

萧紫玉困惑又惊讶:这个妯娌什么时候成了预备党员了?她怎么没跟自己说呢?看来城市不仅能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也能改变一个人的心路。

见萧紫玉默默出神,马楚奇以为有机可乘,于是不无兴奋地继续诱导。“萧啊,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科级小干部,实在是委屈你了,凭你的才干做我的左右手都绰绰有余呀!可惜你不是党员,即使我想提拔你也是阻碍重重。我来这里还不到半年,根基还没有打稳,说话的力度还不够,若是硬把你提上来很难服众,假如你是党员我就有了说辞,而且名正言顺,所以你必须入党。你一定要认清形势,把握机会,我俩同心合力,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回去抓紧时间把申请书写了交给我,咱们要尽快操作,争取在七一正式宣誓。”拉开抽屉拿出两张写得密密麻麻字迹的纸,探着身子递给萧紫玉。“给你,入党申请书,我替你写好了,回去抄一遍,日期要往前写几个月。抄完马上给我。”肯肯诚意,不接受还真对不起人了!

萧紫玉接过申请书,一抹讥笑漫上嘴角:这不是火线入党么?偏自己既非功臣亦非英雄,真是太可笑了!这是对“党员”这个庄严词语的大不敬。萧紫玉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多谢马经理美意!我回去想想。”说着站起欲向门走。

马楚奇焦急的声音追了上来,“不是想是一定要做。你把手头工作先放放,或者让她们做,赶紧把这事了了。厂党支部都来电话催了。”

萧紫玉答应着出去。

“啥事呀?说了这么半天?”周芳芳看着萧紫玉的脸问。

萧紫玉坐下,撇着嘴说:“没正事,一堆废话罢了。”随手把申请书扔在桌子上,然后拉开抽屉。

周芳芳抓过去申请书立刻不满了,“呦,这么积极?啥时候写的?咦?这也不是你的字呀?国姐你看看。”把申请书给了国育英。

萧紫玉有条不紊地翻着抽屉,不理周芳芳也不看国育英。

国育英看了会儿申请书,放下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周芳芳撅着嘴坐下。“还是好朋友呢,写了申请也不吱声,人家也想入党嘛。”

萧紫玉耷拉着眼皮看着找出来的申请书。当年,谢凤仙找她谈完话她回去就写了申请,可不知为啥没交,现在再看这篇激昂陈词,她的嘴角不觉露出一丝苦笑。拿过马楚奇那份合在一起慢慢撕碎,然后平静地扔进纸篓里。

周芳芳瞪大双眼。国育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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