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声鹤唳,屋内安详无比,只因屋中的两人都将身心交给了对方,交给了最爱的人。
莫白怀抱着若水。她闭着眼,躺在怀中,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就如病弱的西子一般,不,她或许比病弱的西子更加柔弱。
他怀抱的动作很是轻柔,麻衣紧贴在身上,她紧贴在麻衣身上,麻衣本是冰凉,但现在就连他麻衣下的身躯却都已火热无比。
他的眼睛睁得那么大,他是那样专注着怀中的人,他紧紧的看着她的脸,一寸一寸,一点一点,看完了一遍再看一遍,他的眼中满是爱意,他看得是那样的仔细。
他以前也看得很仔细,他最喜欢做的便是在她熟睡的时候,来到床边,看着她的脸,那个时候,她安详无比,可是有时却又突然一下就变得难受无比。
略皱眉头,轻咳一声,眼睛本想睁开,却又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
他在那个时候有多想像现在一样轻抱着她,用自己的肌肤紧贴着她的身躯,告诉她自己满满的爱意,深深的关怀。
可她不要,她不要让他看见她那难受的模样。因为不想让他难受,他们之间实在是太爱对方。
他们一起呆了九年十一个月二十七天,他们认识了九年十一个月二十七天,每一天他们都相见,每一天他们都会看着对方,可他们却没有丝毫厌倦,反而越来越多想看着对方。
他在很久以前并不懂得爱是什么,心里脑里只知道一个东西,剑。
剑,便是他的全部。
他看的只会是剑,看自己的剑,或看别人的剑。
他的所有感情只会对着剑,对剑越来越深的感情。
突然有一天,他拿不了剑,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对剑的情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深。或者,他对怀中人的情感实在是太深了些。
他放下了剑,所有的注视都围着怀中的人,所有的感情都对着怀中的人,她是那样的迷人,她是那样的让他深爱。
他愿意为她做一切,哪怕是牺牲生命。这并不是因为他知道,她也愿意为他做一切,哪怕是牺牲生命。
他们之间的爱实在是太深,一般太深的爱都是会让人受伤,而且还会伤得很深。
屋外一闪而过的惊雷打断了他的遐想,他又将怀中的人抱紧了些。
怀中的人挣开了眼,轻笑着,看着他的动作。
“你怕我飞哪去?”她笑着问道。
“不知道。”莫白紧紧的将她抱住,贴在自己身上,紧贴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手是那样的用力,可他的动作又是那样的温柔。他用力的将怀中的人抱紧,同时他又轻柔做着抱紧的动作。
他的眼里不再是平静,而是有些悲伤,他的眼睛睁得小了许多,头靠在怀中人的肩上,眼里满是悲伤。
他为何悲伤?
怀中的人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她却很明白,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紧紧的抱住男人。
她抱得很紧,比男人的手都要紧。
茅屋外,风声如急鼓,凉如寒冰。
茅屋内,人心如灯烛,暖如温泉。
这是多么的温暖。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她拍了拍手,拍在他的背上,她的动作是那样的温柔。
莫白松开了自己的手,松开了怀中的人,他的眼里又恢复平静。
“快去。”
她看着眼前直盯盯看着自己男人,小嘴微嘟,假装着生气的说道。
莫白缓了身子,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
茅屋两间,小门并不在这间屋中。
他推开了门,院中正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
汉子身材壮硕,身子离门一丈远,眼睛紧紧的盯着木门,手中提着一个灰麻麻的事物,仔细一看,却是一只野兔。
“莫大侠。”
他见得莫白的身影,鞠了鞠腰,又学着江湖人模样,抱了抱拳,恭敬道。
“有什么事吗?”
“今日兄弟们打了猎物,拿给莫大侠拿一点过来。”
他抬了抬手上的野兔,脸色微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在这夜色漆黑,让人见不得清楚。
看着那不断瞪着腿,扭动着身子的野兔,莫白有些皱眉,道:“你们本就打猎不容易,分给我干嘛,快拿回去吧。”
他的眉头虽皱,声音却是轻柔无比,对于这些好心的农家汉子,谁也不愿语气重上一些。
“大伙..今日打的猎物...不少,一只兔子也费不到多少时间。”他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声音同样有些低沉,但说得长了,自然是熟练许多,声音也大了许多。
莫白听着这人有些躲闪的话,眉头又皱上一些,见了他的脸色,汉子知道他有些不愿,只见他连忙将手中的野兔放下,抱拳离开。
那野兔在地上踢着腿,翻滚不止,只不过它的前腿却是被人用茅草绑上。不能逃,那么只有在地上徒做挣扎。
莫白远远的望了那汉子的背影,只见他快步的便走入黑暗中,依稀间还能见到,几个微明的火把在候着他。
莫白轻叹了声,提起院中的野兔,回身茅屋。
“是他们?”躺在床上的女人问道。
“对。”莫白答道,同时提了提手中的野兔。
“这是第几次。”
“十二次了。”
“这次怎么办。”
“还是和以前一样。”
“放了?”
“放了。”
看着一脸无奈的莫白,床上的女人显得有些开心,嗤嗤的笑着。
这个男人总是平静无比,难得见他的无奈却是很不容易。在面对这些质朴的村民时,这个英勇无敌的男人才会想不到丝毫办法,只有露着满脸的无奈,随着这些村民的法子。
想到他以前的事迹,再对比着现在被几个猎人弄得一脸无奈,女人只当这是难得的笑事。
至于那照旧放生的兔子,男人的心哪会有女人软,只有她才会舍不得杀害这些可爱小野兽。
她素爱花,爱花的人一般都会爱着自然,爱着自然的人一定也会爱着在森林里生活着的各种动物,各种野兽。
这只此时还努力蹬着腿的兔子实在是太幸运。
活的放了,至于死物,当然不能免俗,吃进肚里。
只不过,活的送了十一次。至于唯一一次送来的死物,却也是在一头大野猪身上割下来的腿肉。
......
“老大,莫大侠收了没...”
漆黑的小道上亮起几把火光,此时,一个年轻的声音着急的问道。
“没收,没收,我刚刚看见了,莫大侠一直站在门那没说话呐。”
还没等刚刚那人说完,漆黑的小道上又传来另一个年轻的声音。
“虎子,你刚才真的见得清楚。”年轻的声音又问道。
“是呐,是呐。”
“你看到了莫大侠?”
“看见了看见了,不仅看见了,还见得很清楚呐。”还未看清说话这人的表情,但光听着这话,便知此时正仰着头,一脸骄傲的道。
“可是这么黑你怎么见得清楚?”
问话的年轻人可不笨,趁着手上火把的光,见了虎子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喜,马上又在句中挑出毛病,问道。
“我这眼睛可是专门为晚上打猎练的,不说莫大侠,山里那些野兔野鸡有哪个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哈,好你个虎子,竟然将莫大侠比得连山上的野兔野鸡都不如。”说话的年轻人声音有些愤慨,大声道。
“错了,错了,我只是这样说说,可不敢拿莫大侠来跟那些山中野怪相比。”
虎子说得着急无比,脸色急得通红。好在此时已黑茫茫的一片,就算是见得也只当是他手中的火把照在脸上。
“虎子胆敢这样说,下次就让虎子去送好不好。”
这队伍中又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说话这人正是刚刚那个站在莫白院内的汉子,只见他说完,小道上就满满响叫好声。
一行七人,七人都举着火把,手里拿着来时的工具,哪有刚刚汉子说得的满载的猎物。
他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不代表不会说谎。
老实人的机灵更让人防不胜防,虽然他们都是些好心,虽然他只是想让莫白收得安稳。
“老大,我怎么没见过莫大侠练过武?”年轻的声音又问道。
小队里,每个人都停下了步子,支着耳朵紧紧的听着汉子答案。那个叫虎子的年轻人更是快步跑到汉子身旁,像是要听个仔细。
领头汉子见得大家都一脸询问似的望着他,沉吟片刻,道:“莫大侠那么厉害的高手,哪还须得练武。”
“啊啊,原来是这样。”
“对对对,就是这样。”
......
其他几人互相点着头,一脸赞同的絮叨着道
“我早就猜到,莫大侠那么厉害,哪还需要练武。”
这马后炮的话语就是刚刚那个说话的年轻人,只见他连连点着头,一脸很有理的模样站在那。
至于有没有理,领头汉子也不清楚,他说的这些只是他的猜测,实际上他哪知道莫白不练武的原因。
“老大,快跟我讲讲莫大侠的厉害。”年轻的声音又问道。
“小武,你怎个如此之烦。”
领头汉子的语气有些重,但要是听得仔细,就会听出这话语里的欣喜之意。
汉子又见得其他人的点头赞同,便又慢慢开始讲述着那莫大侠的英勇事迹。
他这故事早不知跟多少人讲过,不知讲了多少遍,讲得那是熟练无比,里面关于那莫大侠的精彩描写甚至可以比拟那城中的说书先生。
只当得一口“好”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