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菜刀(1 / 1)

楔子菜刀

霜雪寂寂,以天地为炉,熔万物为银。晚冬狂风,似刮骨刚刀,斩尽世间幻灭。

“刀,不是这样用的。”叶秋负手仰天,一脸寂寥地看着天上的霜雪。说罢,底头看着手中的菜刀,一声微微的叹息,说不尽愁绪,道不完的沧桑。

菜刀,刀背厚0.8寸,前尖后宽,刀口极其锋利,重15公斤。握在叶秋的手里,却显着是那么的讥讽。

厨房窗外的庭院里,一个15岁左右的少年正在练着刀法,刀光闪闪,龙走蛇游,劲气四溢。天上的霜雪,地下的枯枝,随着刀气在空中飞舞,骤缩,然后飘散。

练刀的少年名叫叶鸣,是叶秋的表弟,他与叶秋感情极好。此时,听到叶秋的话语,不禁脚下一顿,随即收起刀势。

他看向叶秋,紧紧地盯着,许久许久,才开口问道:“那刀应该是怎样用的?”神情带着几分期许,几分期待。

叶秋其人,现年十六岁,高178米,身材瘦削,喜穿白杉,长年一头长发,生得一副俊脸。一双眼睛,乍一看睡眼惺忪,但仔细瞧去,却是十分吸引人,如似漩涡,直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一般。

叶家子孙,自小从八岁便开始习武。家传内功心法是必学的一项,心法共分十重,称为地阶十重,再以上则称为先天。地阶十重之前三重,资质中等的一年便可达到,而要往上,非要有几年的苦修不可,越往后所费的苦修,时间越长。

叶秋八岁开始习练内功心法,六个月就达地阶三重,而整二年便达地阶五重,天资骇人。被家族视为重点培养对象。正是意气风发时。但接下来三年的时间里,却在地阶五重寸功不进,而且似有境界退步现象,族中长老为他诊治,却也找不出状况,最后只能任叶秋自行摸索。

家族中其他同龄少年也慢慢的赶上,甚至超越叶秋。当日的天才少年,现在成为其他人口中,吃了狗屎运,才练到地阶五重。平时受尽了白眼。

叶秋上下求索而不能的情况下,便醉心于厨道,一进厨房,便是三年时光。

在别人眼中自暴自弃的叶秋,在叶鸣眼中却是不同。他认为叶秋只是在寻找境界不再提升的原因,而他每日都会在叶秋呆的厨房外面,演练刀法。求的是激起叶秋的奋进。

此时,他听到叶秋的话语,心下十分欣喜,他知道叶秋绝对不会自暴自弃。

叶鸣轻轻地抚摸着刀身,仿佛在抚摸着心爱女人富有弹性如同绸缎的肌肤。爱刀之人,爱自已的刀,早已把刀视为自已的情人。

他伸指一弹刀身,发出嗡嗡的声响,如同此时他心中的喜悦欢呼。他紧紧地盯着叶秋眼睛,那双眼睛似乎把他的身心灵魂给吸了进去,他大声地喊道:“叶秋,刀要怎么样用,你能不能用给我看看?”

叶秋轻轻的走出厨门,风轻云淡。一身得体的白杉,飘逸的披肩长发在满天的霜雪中飞扬,不一会儿便染成了银白。他提着菜刀,非常的不搭调。但他却把菜刀提起朝叶鸣扬了一扬,仿佛他手中是一把绝世宝刀。

风在吹,雪中飘,世间已染白。

叶秋来到一颗墨竹前站定,距离刚好七步。七步是最好出刀的距离,进一步短了,退一步长了。

叶秋的眼睛像钉子似的钉在墨竹上,他在寻找最好的下刀位置。

好刀法并不是无用的花哨,这个道理叶秋很久以前就懂得了。

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有人爱财,有人好色,有人好名,如此种种,只要你有爱好的东西,那么你就有弱点。

他还知道所有的物体都有它的纹路,纹路就是物体的弱点。要找到最好的下刀位置,莫不过是下在那最脆弱的纹路上,最脆弱的弱点上。

叶秋站定良久良久,忽然间他似乎动了一动,空气,霜雪,枯枝,枯叶,仿若他就一个风眼,所有的一切都以他为中心,形成一道龙卷风。

是的,他动了,他身体没动,但是他的手在动。动的是右手,拿着菜刀的右手。他的右手一颤,菜刀围绕着手背,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菜刀闪耀微光,渐渐夺目,仿佛此时它并不是一把普通的菜刀,而是一把绝世神兵。

菜刀并不是只能切菜,它也能杀人。分别就在于它是握在厨师手里,或者在杀人者手里。被握在谁的手里,这一点才是最关键的。你不能否认这一点。

菜刀握在叶秋手里,它能切菜也能杀人。

叶秋握住刀柄,这时时间似乎停止了,龙卷风也停止了。空气,霜雪,枯枝,枯叶仿佛凝固在空中。

菜刀挥出,却平平淡淡毫无出奇,就好像待切的肉在垫板上,起刀劈下,就这么简单,自自然然。墨竹就是待切的肉,菜刀就要切在应该切下去的地方。

叶鸣看见这一刀,瞳孔骤的一缩,面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就好像采花大盗看见一名绝世美女,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

一条直线,唤起涟漪。是菜刀与墨竹的直线,在这条直线里,空气,霜雪,枯枝,枯叶划成两半。七步的距离,跨过仿若一步。

菜刀无声无息地劈在墨竹上,如此的一刀连空气都能斩破。那么,墨竹应该被劈成两半了吧?不,墨竹还是墨竹即没有被劈成两半,甚至连刀痕也没有。

有时世事就是这么奇怪,你认为应该要发生的,它偏偏却不会发生,你认为不会发生的,有可能就发生了。

叶秋收刀,转身,缓缓地走回厨房。

不一会儿,便响起菜刀切在垫板上的声音,一羊腰子被切得整整齐齐。起火,热锅,下油,再把切好的羊腰子放进去,加些葱花,放点老姜,放点海盐。锅铲与铁锅撞击声,热油的爆炸声,炒肉的嘶嘶声。渐渐地诱人的香味飘散开来,飘到庭院,飘到叶鸣的鼻子里。

叶鸣的表情更加的奇怪了,整张脸仿佛都皱了起来。他的眼睛却闪闪发亮,极其专注地盯着墨竹被刀劈到的那一处,似要入木三分。他连大气都不敢透一下。直到诱人的香味飘进他的鼻子,他才醒了过来。

诱人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叶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了出来。一阵寒风刮过,他目瞪口呆地看到墨竹随着寒风,化为一堆墨粉飘落在满地的白雪之上,斑斑驳驳。

叶鸣怔怔地看着地上与白雪交杂着的墨粉,心中振惊莫名,一刀之威竟然如斯。

夜将至,雪未停,冷霜如刀,冰冷刺骨。

叶鸣风一般的冲进厨房,看着叶秋,似要问些什么,却又问不出来,只是直瞪着叶秋。

是的,叶鸣问不出来,试问一个地阶五重的人,如何能劈出如此神奇的一刀。但是叶秋偏偏劈出了这一刀。

世事难料,总是不经意间,总有让人惊奇的事出现,总有让人亦想不到的奇迹出现。

叶秋拿起盘子,把锅里翻炒熟的羊腰子盛到盘子里,然后又从厨柜里拿出一坛好酒跟菜一起放在桌上。又拿出两双碗筷分放两旁。他对叶鸣笑道:“这种天气,最适合喝酒,而且还要喝好酒,这是二十年份的杜康。来,就着羊腰子,最是爽口。”

叶鸣说不出话,并不代表他喝不了酒。于是把刀放在一边,坐了下来。叶秋拿起酒坛为叶鸣满上了一碗,又为自己倒了一碗。还没倒完,叶鸣已经喝完了他那一碗酒。

叶秋又为叶鸣满上,一连三碗,叶鸣都是一口气喝完。

二十年份的杜康,一口气连喝三碗,而没有醉意的人,是很少部分的。而叶鸣显然不在这很少部分的里面。

喝过酒的人,胆气总是比较壮的。以前叶鸣没有开口,是因为怕叶秋伤心,而今天他看到那一刀,他已不怕叶秋伤心了。是的,用挥出那一刀的人,会只是地阶五重吗?叶鸣摇了摇头,不会的。

世事总如浮云,不知下一刻它变幻何方?

叶鸣的脸色已发红,眼中已有醉意,他看着叶秋气喘嘘嘘地问:“秋哥,你是不是已经突破地阶五重了。”

叶秋苦笑道:“大前年,我还是地阶五重顶峰,而现在已经跌到地阶三重了。”

叶鸣的口张大,已经能吞下一整个拳头了。他相信叶秋绝对不会骗他,但是刚刚的那一刀,难道是他的幻觉吗?不,叶鸣相信是他听错了,他不死心地再次强笑地问道:“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你现在是地阶六重,不,是地阶七重了吧?”

叶秋再次苦笑,他一字一顿地道:“是地阶三重。”

叶鸣疑惑了,他喃喃地道:“地阶三重,你那一刀是地阶三重能使得出来的吗?”叶鸣紧紧地看着叶秋,双眼满是疑惑。

叶秋不急不缓地拿起酒碗一饮而尽,突然问了句很奇怪的话:“你切过肉吗?”

“切肉?”叶鸣忽然感到脑筋有点不够用,是叶秋太跳脱,或者他也喝醉了。

“每块肉在下锅料理前,要把它切成一块一块的。而每块肉都有纹理,顺着肉的纹理直切,则在煮的时候,用的时间少,肉很快就熟。若是横切,用的时间多,但便于藏热于内,煮成肉的内外都能熟透。”叶秋娓娓道来,似乎说的是他厨艺的心得。“治大国如烹小鲜,讲究火候,天时,地利,人和。在最正确的时间,最正确的位置,才能用最小的力气,达到最大的目的。刀法何尝不是?”

夜色至,墨满天。屋外冬雪更大,寒风更冷,独留屋中一方温暖。

叶秋的话,叶鸣似懂非懂。但是有一件事更令他关心。

叶鸣道:“还有两年,你便要成人礼了,可是你现在才地阶三重。如果没有达到地阶六重,你便要离开这里。分配到家族在外面的生意,去当一名掌柜的了。你要怎么办?”

成人礼是叶家每一名子孙都要经历的事情,在十八岁那年,当着族长和族内长老,及各个长辈面前,在试劲石上印证自已的武功境界。如果达到地阶六重,则继续留在家族之中,将被当成未来的核心子弟,加以培养。各种武功秘籍,各种天地灵药不间断地提供其使用。但是如果没有达到地阶六重,那就要被分配到家族在外面的各类事业当中,一生就只能当一名操持杂务的外围人员。

叶秋没有回答,只是举坛倒酒,朝叶鸣一举杯,道:“来,今晚一醉方休。”说罢,一饮而尽,万般豪迈。“明日便是我出厨房去见大伯之时。

叶鸣闻言大喜,他知道昔日的叶秋回来了。

举杯,大喝:“干了!”

寒夜,热酒,好菜。举杯邀月,三两知已,何其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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