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赛场上下来,张雨晴一路上接连遇上不少人主动往她的跟前凑,颇为热切地想要和她搭上关系——张雨晴此战虽然输了,但仍然还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在众人眼中可谓是年轻一代里仅次于梁冲玄的潜力股。梁冲玄身边簇拥的人太多,不是谁都挤得进去的,剩下的人便只能想办法来和张雨晴拉关系了。
更何况身为姑射双姝之一的张雨晴还是当世少有的绝色美女,对于很多人来说吸引力尚在梁冲玄之上。
梦瑶起初时听之任之,待到发现张雨晴眼下没多少心情搭理这些人之后便换了副冷肃的面孔,将这些人尽数逐走。
待离人群远了之后,梦瑶突然开口道:“你是听了有些妄人的话所以心绪如此糟糕?”
张雨晴默然不语。
梦瑶冷笑道:“为了给自己的亲传弟子铺路把旁系弟子里的精英送出去联姻,这事情确实有过,干这事的就是前代宗主楚兰衣。”
张雨晴仍然不说话。
梦瑶又道:“楚兰衣其人,庸才一个,给郭惠师姐提鞋都不配。师姐心虽然黑了些,但并不狭隘。”
张雨晴继续保持沉默。
梦瑶叹了口气:“她若是和楚兰衣那草包庸才一样,岂有我姑射仙宗如今之盛?她一生心血所系,是姑射仙宗的宏图大业,那才是她多年苦心经略的事业,而不是区区几个弟子。她真要全力栽培自己的弟子,梁冲玄恐怕赢不了梅满月。所以说啊,你还是太小看她了。”
张雨晴道:“楚兰衣好歹也是前代祖师,这么说她恐怕不妥吧?”
梦瑶不屑地瞥了瞥嘴:“我姑射仙宗作为专门的女子修真门派,相比那些同时存在男女修士的门派来说内部的婚嫁联姻本就要少得多,因此也是各大门派中世家势力最为薄弱的,在当年柳神光之乱中其实本来有机会借此避过浩劫的,结果么……楚兰衣那厮主动去参加会盟,围攻柳神光。她自己送了命没什么可惜的,可叹的是我姑射仙宗损失惨重,几乎被打断了脊梁骨。一个人坑死了无数同门,委实可恨。更可恨的是她还故意让寒门弟子打头阵——”
张雨晴闻言也忍不住心头怒起,问道:“楚兰衣本来也是世家出身吧?”
梦瑶道:“不错。我姑射仙宗的世家虽然薄弱,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些的。楚兰衣的娘家云通楚家乃是地方大族,多年累出修士,在我姑射仙宗之中也颇有影响力。她这庸才能成为宗主,也是靠了世家的大势。”
张雨晴问道:“这个家族如今在哪里?”
梦瑶淡然道:“当年郭惠师姐把云通楚家的人诛了九族。”
张雨晴心中不由得一阵寒意。
却听梦瑶说道:“如今这年头最重要的事是把门派做大做强,开拓海疆、殖民东洲,有的是利益可供捞取,如果有人不往外捞,却专门在内部找自己人的麻烦,妨碍师姐的宏图大业,这种人是很难有好下场的。”
张雨晴点了点头:“其实我是个懒人,这宗主的位置,就请梅师姐去坐吧,我只有两个愿望。”
梦瑶问道:“哪两个愿望?”
张雨晴道:“第一,我不想被杀死。我觉得天外邪灵杀我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这几年才这么积极地出来上蹿下跳;第二,我不想和人有婚配之事。”
梦瑶闻言,凤目微眯:“你莫非喜欢与同性磨镜,做那虚凰假凤之事?”
张雨晴急忙摇头:“我可没那兴趣。”
梦瑶沉吟道:“这都依你也无不可。我姑射仙宗本来就提倡断情绝欲,谁都无法说什么。”
张雨晴笑了起来。
梦瑶道:“稍后领奖的时候你还是——”
张雨晴道:“我可以让别人帮我代领么?”
梦瑶闻言,神情微愕,随即道:“便是我帮你领取了也无不可。”
张雨晴说道:“那我就谢过师叔了。我无意在这山上多呆,想早日下山,一路自己游历历练回去。至于玉虚观那边,你便说我的领地里有事情,帮我告个假便是了。”
话方出口,张雨晴心中微觉不妥。自己身为一后辈弟子,这般口吻和师门长老说话,委实有些太过随意了。不过说也奇怪,自己在梦瑶面前,的确没有在其他师门长辈面前的局促感,自然而然地便很放松。
梦瑶却是一口应允,对她这种随便的口吻不以为意。
当下张雨晴回到住处便收拾东西打点行李,避开众人注意力,径直往太白山下而去。
出了太白山往东飞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近黄昏。张雨晴拿出地图查看,却见这附近有处山村名叫“青龙坳”,便打算在这山村里寻个落脚处,直朝着青龙坳村子飞去。
不过片刻,那山村已然遥遥在望,却不见村子里有炊烟升起,迎面吹来的山风之中有阵阵血腥气。张雨晴微微皱了皱眉,悄然隐匿住身形,落在山林里悄然接近。
须臾,村子已在眼前。张雨晴放眼看去,只见村子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到处都是被斩杀的村民尸首。整个村子里只剩下十多个女人幸存,满脸恐惧地缩在一个角落里,一个戴着兜帽的年轻人手提着一根墨绿色竹棍,一脚把一个老太婆的头颅踢飞出去老远。
张雨晴看得心头怒起,当即抽出天枢伞,怒叱一声,纵身电冲而出,朝着那年轻男子杀了过去。
那人手抬起墨竹棍,反手一扫,旁边竹林里无数竹叶被一股无形力道牵引呼啸飞卷而至,一枚枚化作锋利的梭镖一般朝着张雨晴激射而来,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仿佛暴雨一般浇下。
张雨晴素手一张,天枢伞伞面张开,伞面银光爆绽挡在身前。那暴雨般的竹叶飞镖连绵不绝地激射击打在伞面光盾之上,就好似高射机枪子弹扫射一般,一阵阵令人胆寒的声音响成一片。
竹叶镖雨方过,对方持着墨竹棍一跃而起,朝着张雨晴劈头盖脑地便是一记爆抽。
张雨晴握着天枢伞一记反撩,寸步不让地反击。
轰隆一声,张雨晴眼前一片强光爆舞,气浪冲天汹涌,虎口滚烫周身剧震,身不由己地踉跄跌退数步。抬眼看去,却见对方得势不饶人,墨竹棍卷起漫天气流,汇聚成一道狂暴无匹的巨大淡青色气刀横贯长空,朝着她当头斩落。
“铮”地一声,张雨晴手中天机剑出鞘,左手天枢伞右手天机剑齐齐毫光爆放,化作两道炽白光弧,迎着墨竹棍扫出的气刀轰扫而去。
小小的山村之中,陡然响起一声仿佛万千雷霆同时爆发一般的巨响,冲天而起的光焰映得天边的夕阳都黯然失色,凶狂的气浪仿佛飓风般狂扫四野,无数草木瞬间倒伏,周遭的房屋也纷纷坍塌。
张雨晴只觉一股生平仅见的巨力冲击汹涌而至,双臂瞬间便麻木无知觉,身体瞬间便被震飞出老远,连耳朵里都在巨大的震波作用下嗡嗡鸣响不已。
“这厮好生厉害!”她的心头浮起惊骇念头。此人的修为法力,似已不在梁冲玄之下!
心中虽震惊,但口头气势却不服输,只大声喝问:“何方妖人如此大胆,竟敢造下如此滔天杀孽?”
对面的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孔。他站在那里,身前便好似有一道无形墙壁一般,将汹涌而至的气浪尽数挡下,让身后那些惊骇万分的妇人得以幸存。
“某家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天煞宫苏无忌是也。”那人大声说道,“你这正道之人,是想要为这村子里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