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听得阿彪有个义父在云南猛峒山,相必就是那火龙道人,此刻尚隔着十万八千里,心里稍安,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神情放松下来。
他又关门搬出那本《河洛心经》,翻到苗疆常用这一章节,里面除了放蛊下毒,居然还有赶尸驱鬼的内容,有一页记载开‘天眼’之窍门,便认真研读起来。
所谓‘天眼’就是瞑思,挑一夜深人静时,闭上眼睛,蒲团上打坐集中精神,运气打通四肢八骸,大小周天,经脉逆行直达天顶,取牛眼泪涂于双目,然后集全身精神于一点,去感受周围气场,说白了就是人的第六感觉。
人皆有五官,眼耳唇鼻舌,对应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除此之外还有心,心深藏于五腑之内,但也有感应,感应通过神经投射到脑海之中,变成意识。所谓心灵感应就是第六感觉,平时人们没多注意,是因为没有集中精神。
所以平常就算有,因为不强烈常常被忽略,开‘天眼’就是唤醒人的潜意识,用内息感应周围的气场,内力越强穿透得越远。
内力是小强的优势,一本《太极心法》他从十岁开始练起,从背口诀到打坐,到运息凝神,站梅花桩,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管身处何方从未停过,尤其龙虎山这五年,四肢八骸均已打通。
他照书中所述,运气于丹田,尝试打通大小周天。经脉逆转,气冲天顶,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总算贯通一体。此刻正值午夜两点,夜深人静,却去哪找牛眼泪?环目四周只有小黄狗还未入睡,睁眼望着自己。
这狗是上龙虎山路上拾到的,按相书上说:狗进山门招财,取名‘进财’。当时出生没多久,还在襁褓之中,就被主人遗弃在路边,是小强坚持用牛奶,米汤,伺喂才活过来,到现在五年多了,由于长时间在道观与小强为伴,不离不弃,渐通人性,差遣使唤,无有不应。
小强暗道:牛眼泪没有,何不取狗眼泪一试。
苗人的先祖为蚩尤,牛头人身,力大无穷,当年带领族人与黄帝部落逐鹿中原,失利后才遁迹楚西。他死后牛成了苗人的图腾,四时祭祀都享用斋供,耕牛也是苗人农活离不开的依伴,牛一辈子任劳任怨,勤勤恳恳,没有任何私利,所以牛眼泪是最清澈的……
狗一辈子替主人看家护院,忠心耿耿,似乎也有相通之处。
小强现已运气于顶好奇心驱使便点了小黄狗的泪泉穴,各取了一滴眼泪抹于自己眼皮上,奇迹发生了……
一墙之隔,最先感受到的是包租婆梅姐………偌大一间套房,家里只有她一人,席梦思大床上横躺着,眉心焦结,肝火虚旺,睡梦中也烦躁不安,还有妄语,………模样贵气,原有风韵,但久旷之身,阴火滋旺,无处排泄……
再看楼上,一男一女,一胖一瘦分床而睡,男的胖乎乎睡床上,鼾声呼呼,便是白日见过的猪肉荣。女的瘦得皮包骨,倦伏地上一张草席中,她面色苍白,头发枯黄,神情呆滞,形同僵尸,只不过胸口还有一丝余热,此人命犯煞星,生就苦相,甚是可怜……
小强明明双眼未开,但冥冥之中,就象生就一副透视眼,又象蝙蝠的雷达波,x光,伽马射线……
他兴奋莫名,接着感应,自己的杂物间过去是楼梯过道,再过去是小单间,空间仄逼,小床上挤着一老夫妻,男的便是年伯,女的是七婶。……年伯气蕴安详,女的心胸窄小,眼带青光,呼吸不畅……
再过去是一大套间,里面摆设虽不算豪华,但也齐备。小房间各摆有一床,总有五张,床上全为妙龄女子,身材姣好,其中一间隐隐有股香气,正在感应突然小强一个战栗,雷达波似乎触及了一个异物,一股寒意反弹过来,原来此女子的窗外正对着一颗大梧桐树,此刻居然有一双眼睛在那觑视。仔细一看是个黑影,由于离得远,黑影的面目不太清楚,只是觉得那目光怪怪的,仿佛一团鬼火……
小强收了工,吐气归纳,他决定出门。
深更半夜,窥探女舍,莫非遇上了采花大盗,小强决定要弄清楚,他推门轻声走了出去……
楼外月明星稀,杂货店小超市小饭馆都已收摊打佯,夜深人静,只有路灯孤零零照着……
梧桐树枝繁叶茂,树大根深,胸干足足二人才能合抱,斜叉的树枝高过窗台,上面立有一人,黑衣黑裤黑鞋袜,正伸头下望……
他模样甚好,浑身一股傲气,手执折扇,举止潇洒,约莫二十来岁,却两眼无情,行踪诡密。小强猜不出他的动机,大步走了过去。
黑影见有人发觉,纵身一跃,身影如鬼魅……
小强力追,身灵如燕。
黑影身法极快,其实不是逃,而是有意将小强引向三里外一处竹山,一路上飞檐走壁,五六层的平房,如履平地,乌衣巷布局如迷宫,但丝毫难不倒他。
到了竹山两人距离已不及三米,黑影主动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在竹林中闪着绿光,如鬼火一般。“还想跑……”小强出手,黑影就地一滚,一枚袖箭挟着劲风闪电般袭来,与别的兵器不同,这枚袖箭在月光下没有任何光芒,其玄如铁与夜色融为一体,出手的角度很刁钻,同样也不易发觉,小强侧身躲过时离耳畔不及半寸,袖箭夺入一颗大楠竹,竹叶簌簌而下,借这一瞬,黑影连出四招,叉眼,锁喉,掏心,踢老二,招招攻人之必救,不留后路。
他招式之怪异,完全不同于中原各大门派,每一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非但不给别人留后路,自己也不留,看似简单,其实高超。
招式上,黑影丝毫不落下风,但差在速度,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小强始终比他快,四招攻完,黑影窘态毕露,这回他不再狂下去,而是真逃了,从竹山往高速公路方向一路滚落,看情形是想搭顺风车,就在他要跨过公路栏杆时,小强再度出手,一飞冲天,身形如鹞鹰般扑下,他出手如电扣向黑影的肩井穴,眼见就要追上,突然对方折扇一扫,掷出一蓬寒针,寒针淬着绿光直取面门,小强一惊,跃过一旁,这时黑影得以脱身,跃上公路旁一辆急驶而过的大货车……
小强没再追,而是顺着寒光所指,在路边一块宣传栏上找到了那蓬寒针,不锈钢包裹的铁栏板竞已穿透,只露出一点针尾,小强从栏上撕下一角废纸小心地包住针尾拔了出来,路灯下长针散发出幽幽绿光,一股淡淡的腥臭,看样子淬以奇毒。
黑影的身法和诡异的毒针都是平生所未见,看来不象是中原人士,可他为何深夜在女舍窗前观望?
显然不是采花那么简单,夜寒如水,小强心中一堆问号……
好在这人针对的不是自己,意外的发现让人困惑不明,开‘天眼’的感受却令他欣喜不已……
开‘天眼’是个耗体力的活,一连两天那个神秘黑影再没出现,原来他所窥视的女子晚上并没睡,也没开灯,而是背对窗户一个人在闺床打坐,看样子是在修炼一种奇门的心法,莫非那个黑衣人关注的就是这个?小强对那香闺的女子也产生了好奇……
黄金彪来电,说是出院了,挺想自己,这回没再说请客吃饭,而是有几个朋友在市竞技场截拳道馆,想切磋交流,以武会友,仰慕的话说了一筐……
小强回复,最近手头紧没心情,可不可以先打五万出场费,填饱肚子,立马就到……两人你来我往,总而言之,没见钱一切免谈,把个黄金彪气得吹胡子瞪眼,脚踩棉花垛使不上劲。
小强连着开‘天眼’累了二夜,内力受损,调息了好长时间,所以白天他没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