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羲突然抬起一根食指,轻轻指向了王梁手里的青铜古剑。从范羲指尖急速冲出一道淡淡的白气,忽地附在剑身上。剑上顿时有一抹水色的光泽,从剑柄一直泛到剑尖。立刻,范羲感觉古剑似乎与自己有了心神联系一般。于是,在王梁诧异的目光里,古剑缓缓飞回了范羲的手中。
“想不到,你小子在纳灵初期就已经凝成了神识。老夫我今儿个也算是长了见识。”王梁任凭古剑从自己手中离去,喃喃地说。
如果王梁知道范羲是在入门半个月不到,刘隆以棋授道的第一天夜里,就凝成了神识,又会做何感想?
范羲这时也蓦然明白,为何王梁、刘隆,乃至昆吾侯,都对自己如此的重视。也明白了刘隆以棋授道的一番苦心。
刘隆令范羲下棋,一是用控物术锻炼范羲对精神力的操控,二是用下棋时对精神力的高度消耗,使得范羲在夜间休息时,精神力能够得到快速的恢复。如此以来,日消夜纳,再加之灵力对识海的滋养。精神力就可以得到充分的强化和淬炼,为日后的凝结神识打下基础。
这种日消夜纳的精神力淬炼方法,同样需要坚韧经脉和强大灵力的提供,为精神力的补充提供养分。因此,按照正统的修仙次序,是先纳灵,再锻体,然后才是淬炼神识。可是当刘隆看到范羲已经能够施放灵力并凝结在体外的时候,霎时间改变了注意。
可是刘隆也没有想到,范羲在一整天疯狂的精神力的消耗之后,竟然又耗费了一整个晚上在《忘忧清乐集》和《纳灵精要》这两本书上,将精神力挥霍得空空如也。
寻常有些常识的修仙者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敢抱着一块灵石继续修炼的。更不敢在修炼之时昏昏睡去。否则灵力失去精神力的导引,必定会引起体内灵力的流动混乱,损伤经脉,甚至扰乱神智,走火入魔。
偏偏范羲为了掩人耳目,不使胡鹰生疑。不仅装出了一副刚刚起床,正在纳灵修炼的姿态,更是不争气地累得睡着了。不受控制的灵力从灵石里汩汩地流入了范羲的体内,不受控制地在范羲的周身经脉里肆虐地流动着。
由于范羲脑部识海内的精神力正在睡梦中疯狂地吸取灵力回复自身,于是在头部形成了一个灵力的真空区,因而大量的灵力如海潮般涌向大脑。情势岌岌可危。
在范羲后来的回忆里,也心有余悸地说:“如果当时我知道有那么凶险,我是绝对不会那么干的。幸亏《忘忧清乐集》、《纳灵精要》和上天赐予我的天灵之体,当然还有,那一股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神秘的灵力流。谢天谢地,结果很美妙。”
当有人问起范羲是如何做到这一切时,范羲却怎么也不肯说,即使那人许诺要陪范羲下三年围棋。
虽然凝结了神识。可是由于范羲修行的时日尚浅,精神力和灵力都还很弱小。所以凝结的神识也很弱,以至于范羲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神识的存在,只是在一天天的对弈中慢慢磨砺和培养着神识。直到这一天,范羲灵机一动,才发现了自己神识的存在。
有了神识的存在,青铜古剑已经可以勉强运使了。水灵术的完整施放也只差把灵力转化为水属性,这样才可以让施放出的水灵彻底凝成实体,这样还需要达到锻体期才行。
可是范羲还是觉得有点缺憾。于是他问王梁:“使用神识固然是可以驱使古剑,毕竟达不到完美。你说过为这柄古剑可以自创一套剑诀,又该怎么做呢?”
王梁一拂袖,笑着说:“你还真是贪心不足。小心贪多嚼不烂,老老实实把基础打好才是要紧之事。”
范羲口上答应了一声,心中却还是不服气。
王梁也不再理会范羲,转头向施襄问道:“你呢?想学点什么,咦?”
范羲顺着王梁的目光看去,原来施襄由于又累又饿,居然趴在床上睡着了。
王梁摇摇头说:“还真是个纨绔公子。”
他走过去把施襄拍醒,问:“轮到你啦,你想学剑诀,还是法术,嗯?”
施襄想了想说:“我既不学剑诀,也不学法术。”
王梁感到非常奇怪,心想施襄又不知会提出什么刁钻古怪的要求。
没想到施襄的回答是:“我在炼石庄里学习,可连最基础的法术都还没有完全掌握。纵然有再好的法术,可我学不会、悟不透,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有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王梁也不置可否。
“顿丘施家,从我曾祖起,上天不佑,每况愈下。我是个不成器的施家人,如果哪一天施家有难,还请前辈为我出手一次。”
王梁点了点头,算是默许。同时说道:“为何要妄自菲薄呢?你既然不学剑诀。范羲那小子也不用我多费口舌了。那我还是尽快把《柳下剑诀》的前三式传给胡鹰算了。”
范羲立刻提出了抗议:“前辈,你讲好了要传我们每人一手法术的。胡鹰的有了,施襄他换了条件。但是那青铜古剑的神识控制方法,却是我自行学会的,算不得你教的。怎么看我好像还是吃亏了。”
“你要想学《柳下剑诀》就和胡鹰一起听,我不藏私。只怕你学不得。”王梁说。
“我学不得?唔,那我还当真要听一听。”范羲本是和王梁开个玩笑,然而听王梁这么一说,反而来了兴趣,要听听为何胡鹰学得,自己却学不得。
“在很久很久以前,卫国有一个镇子,名叫柳下镇……”王梁讲述《柳下剑诀》,最开始却先讲了一个故事。这下连施襄也来了兴趣,打起精神听了起来。
“镇子里有两个兄弟。兄长温文尔雅,做什么事情都必须符合礼法道德,为人也极为诚信。可是他的弟弟却和哥哥完全是两样,不顾及父母兄弟,也不祭祀祖先。后来,哥哥做了官,弟弟却当了盗贼。”
胡鹰插嘴说:“这当哥哥的看到弟弟走入歧途,难道就无动于衷?”
王梁说:“没错,当年也有人这么问过那个哥哥。可是那个当哥哥的却说,‘我弟弟的为人,思想活跃犹如喷涌的泉水,感情变化就像骤起的暴风,勇武强悍足以抗击敌人,巧言善辩足以掩盖过失,顺从他的心意他便高兴,违背他的意愿他就发脾气,容易用言语侮辱别人。我又能拿他怎么样呢?’后来……”
“后来怎样呢?”胡鹰着急地问。
“后来这个当弟弟的就创出了《柳下剑诀》的上篇,前三十六式。”
“哎呀,这样的人创出的剑诀,莫说范羲学不得,我也学不得。”胡鹰听到这里,又急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