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有事情想请父亲做主?”守福郡主昂起头,再次道。
金老将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
气氛的改变,让正堂之中,霎时变的一片安静。
两旁的金家人,禁不住面面相窥。
守福郡主她,这是新婚第一天就要搞事啊!
就在这安静之时,金母轻咳一声,半捂着锦帕道:“将军,既然郡主有话要说,我们就姑且听了听吧?”
谁都没注意到,金母低垂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但却有人注意到,金母在说郡主这个称呼时,特意加重的声音。
而金老将军就是其一。
他绷着脸看向身边的金母。
然金母却半掩着手帕,仿佛没察觉到丈夫的视线一样。
顿时,金老将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冷笑一声,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了昂着头的守福郡主,以及她身边的大儿子金耀。
在今日之前,金老将军万万没想到,一连娶回家两个儿媳妇,会都这么不给他这个公爹脸面。
但儿子却是不同的。
被寄予期待的金耀,他眼底闪过不甘。
但挣扎了一下,他还是作揖道:“谢父亲体恤,我与郡主现在就回院子休息。”
闻言,金老将军的神色舒展。
耀儿没让他失望,不像他那个毒妇母亲一样糊涂。
老二逆子夫妻,公然在大儿子成亲前一天晚上送鞋,金老将军能理解作为新妇的不悦。
但这不代表,对方就能公然挑衅他的威严。
然而,金老将军马上就知道了,对方不但能公然挑衅他的威严,更是不懂什么叫夫为妻纲。
只见听了金耀话语的守福郡主,她不屑的瞪着身边的男人道:“夫君愿意受委屈,我却是不行。”
说着,她高傲的挺起背脊,“我守福被父王母妃教养长大,受不得一丝委屈。”
“郡主!”金耀脸色难堪的叫道。
守福郡主:“夫君若是想回去,你就自己先回去,我还有事要父亲做主。”
“耀儿,郡主远嫁到我金家,你身为丈夫,要多体谅她。”金母眼见儿子夫妻要闹起来,她压抑着喉中的痒意,意有所指道:“一个女子出嫁,最大的依靠就是夫君,你若是不能理解郡主,就在一旁不要出声。”
金耀脸上的神色纠结,他求助的看向父亲金老将军。
知晓大儿子一向孝顺,金老将军叹气,“罢了,你们留下吧!”
对于大儿子,金老将军只苦恼对方太重孝道,但对于不同心的嫡妻,与公然挑衅他威严的守福郡主,金老将军却是恼怒不已。
他眼底闪过一道冷光,肃声道:“郡主说吧,你有何事想要我做主?”
听到郡主二字,今日的新妇守福郡主知晓,她把眼前的公爹得罪了很了。
但金尊玉贵长大的王府郡主她在乎吗?
她当然不在乎。
背靠永安王府,守福郡主不像其他女子一样,嫁到婆家后,需要伏低做小的讨好婆家人。
她有着王府贵女的底气。
甚至在金老将军和金母两人,都用郡主称呼她后,守福郡主更加放开了。
“父亲,本郡主听闻,二弟与二弟妹,昨日送了我夫君一双鞋。”
更加放开的守福郡主,她连“儿媳”都不自称了。
但相比自称的改变,守福郡主出口的话,却更让人在意。
“父亲,既然是送给夫君的新婚礼物,您是不是应该将‘鞋’还给我们夫妻?”
金家人:“……”
守福郡主这是想要做什么?
总感觉有点可怕。
“锁子,去拿!”金老将军只沉默了一下,就出人意外的挥手道。
两旁的金家人:“……”
完了,在郡主的淫威下,老将军轻易沦陷了。
他们下意识看向被送到风口浪尖的,二弟金猛和二弟妹符锦枝。
然后,他们的表情都猛地一变。
谁能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当事人比他们还像看戏的?
“二哥二嫂,你们不担心吗?”离得近的金城,小声的问道。
符锦枝放下手中的茶盏,反问:“担心有用吗?”
“兵老将当,水来土掩。”金猛粗声道。
金城:“……听着好有道理。”
然后,他发现,身边的人,都在跟着点头。
这一刻,金城是慌张的。
他刚才问的声音虽小,但二哥二嫂的回答声却不小。
所以,这是被其他人都听到了吗?
眼神不受控制的望向主位,对上了自家父亲黑沉沉的目光。
嗖一下!
金城反射性的收回了视线,并低下了头。
因此,他正好错过了新晋大嫂,守福郡主不悦的目光。
这大概算是好事吧!
毕竟无知者不畏。
但真正有缘分的人,却是不会错过的。
于是,有缘成为妯娌的符锦枝和守福郡主,她们的视线对上了。
一瞬间,守福郡主单纯的不悦,变成了深深的厌恶。
在符锦枝刚要有反应的时候,守福郡主高傲的移开了视线。
符锦枝可惜的叹息一声。
两旁的金家人:“……”
他们一定想错了,那不是可惜的叹息。
主位上的金老将军:“……”
哼!两人都没把我这个长辈看在眼里。
在金老将军另一边,金母掩在手帕下的唇,却勾了起来。
在众人心思各异中,锁子回来了。
看着锁子手上托着的红色盒子,众人神色都变了变。
“蔡嬷嬷,将盒子打开?”守福郡主盯着红盒,冷声吩咐。
众人听着这话,恍惚的想起昨日的场景。
不过昨日开盒盖的人,今日变成了托盒子的人。
一双双复杂的目光落在锁子身上,锁子整个人都毛了。
若有选择,他也不想在这托盒子啊!
现在锁子就盼望着,早点结束这令人心惊的场景。
有着这样想法的锁子,看着被“委以重任”的蔡嬷嬷,面露催促。
而蔡嬷嬷的动作的确不慢。
只听她道一声:“老奴遵命。”
然后就矫健上前,准确的接触到红色盖子,将其掀开了。
登时,金黄色的鞋子,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打开盒盖的蔡嬷嬷却是面沉如铁,她看向自己的主子。
“回郡主,里面确是一双金鞋。”
守福郡主的脸色,却是比蔡嬷嬷还要难看。
“父亲,符氏与二弟两人,在我与夫君成亲头天晚上,送这样一双鞋,其心可诛。求父亲为本郡主做主?”
对于听到这样的话,金老将军早有准备。
或者说,在之前对方提到“鞋”时,就想到了。
此时,金老将军眼底闪了闪,看向了金猛和符锦枝,“你们二人有何话说?”
“老将军,老奴有话要讲。”在金猛和符锦枝开口前,蔡嬷嬷先道:“老将军,老奴本是王爷身边的嬷嬷,老奴的儿子现仍在王爷身边听差。”
顿一下,蔡嬷嬷挺了挺身板,继续道:“本来老奴这样的下人,是不用做陪嫁的。但郡主是王爷唯一的嫡女,也是王爷最重视的女儿。郡主出嫁,王爷心中不放心,这才特将老奴指给了郡主。”
再次顿一下,蔡嬷嬷的声音越加大,“郡主临出门前,王爷还特地叮嘱老奴,郡主若有任何委屈,都务必让老奴及时禀报。”
“你的意思,今日若不给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要将事情禀报永安王?”金老将军黑着脸问。
蔡嬷嬷:“这是老奴的本分。”
“好一个本分!”金老将军碰的拍桌子,怒斥:“你的本分,就是主子说话,你这个下人随意插话?我倒要问问永安王,你们王府是不是都这样的规矩?”
闻言,蔡嬷嬷不慌不忙道:“老奴失了规矩,请郡主责罚?”
金老将军登时气闷。
这老奴忒可恶。
“父亲,蔡嬷嬷虽失了规矩,但念在她护主心切,且又主动领罚。本郡主认为蔡嬷嬷可以从轻处罚。”守福郡主说完这话,直接将惩罚说了出来,“蔡嬷嬷,本郡主罚你半年的月银,外加十个手板,你可服气?”
蔡嬷嬷:“回郡主,老奴服气。”
“月银从这个月起,直接从府中扣。手板我回去后,亲自盯着打。”守福郡主紧接着道:“父亲,您可满意?”
金老将军阴着脸,没回答。
守福郡主露出不悦,“父亲若是不满,我可以现在盯着打?”
这是打手板的问题吗?
金老将军眼底闪过戾气。
他索性开口道:“老二、符氏,你们过来!”
再不满守福郡主的处罚,他一个做公爹的,也不好直接与儿媳妇斤斤计较。
最重要的是,不过一个下人,日后有的事时间收拾。
在金老将军发狠想的时候,蔡嬷嬷仿佛有感应一般,她下意识皱眉,看向主位的男子。
但下一息,蔡嬷嬷就被符锦枝和金猛吸引了注意力。
“是,父亲。”符锦枝和金猛随意应一声,走向正堂中间。
金老将军掩下其他情绪,他清了清嗓子问道:“郡主的话,您们刚才都听到了,你们如何说?”
闻言,符锦枝看自家男人一眼,掀唇道:“父亲,我与夫君没有想法。我们不过是单纯的送了一个礼物,不好的想法,是他人强加上去的。礼物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欺负它不能说话,就肆意诋毁它。”
“噗!”
不知是谁,忍不住惊呼着笑出了声。
其他人一听,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最后一句话说的,简直太可笑了。
礼物它也有情绪吗?
还不能欺负它。
这想法真是……奇特。
其他人可以听着玩,但有关的人却不能。
守福郡主冷哼,“符氏,你好会说歪理。但本郡主却不吃这一套。你敢在本郡主成亲前,送我夫君鞋,我就认定你不安好心,暗示我这个新嫁娘是破鞋。”
哇!
两旁的金家人,眼睛差点瞪出来。
守福郡主这也太敢说了。
“你们敢说,没有这么想过?”守福郡主直接质问,瞪大眼的金家人。
被问的金家人蔫了,他们还真这样想过。
守福郡主不屑的冷嗤。
她早就让下人打听过了。
不但这些金家的主子这么想过,就是府中的下人,也都在私下乱传。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送鞋的人。
“二弟和符氏,你们敢发誓,你们把鞋当礼物时,当真没想到过,破鞋两个字吗?”
守福郡主说着高傲的抬起下巴。
“誓言也不用其他的,你们就言,把鞋当礼物时,没有一丝一毫想到破鞋两个字,否则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符锦枝:“……郡主的誓言好狠。”
这话可是说出了其他人心声。
誓言真这么发了,若违背了,简直没有了一丁点希望啊!
守福郡主闻言,蛮横的道:“所以你不敢!”
“是的,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