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浩然一个人漫步在黑夜下的小路上,说实话,此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次外出会遇到一些什么。虽然说这次并非是他的第一次出远门,但是他的心里就是放心不下,感觉自己此次的离去,可能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虽然说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就他现在的能力还没有资格去管这些事,他要做的只是让自己坚强起来。
天依旧是那么的黑,黑得让人感觉到压抑,喘不过气来,叶浩然只希望太阳可以早一点出来,好晒去他身上的阴霾。
他今天外出行走的第一步的落脚地就是大家本就早已经熟悉的临川县城。在这里,既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这座城池他早已经来了无数次了,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来说,他从小就已经了如指掌,都快熟透了;而陌生的,却是这座城市曾经阻扰过他想办法求他父亲的路,所以,他对于这座县城却有着难以纠结的伤痛。
当叶浩然来到临川县城门口时,天已经差不多亮了,但是,还是没有到这座城池开城门的时间,他看了看城墙上的那几个守卫巡逻的人,什么都没有说,就自觉走到一旁,等待城门打开。
不久,天已经彻底亮了,按照规定,在每天的辰时就要打开城门,今天也不会例外。辰时,就是我们现在的早上七点到九点,辰时别名食时,又名早食等,是古人“朝食”之时,也就是吃早饭的时候。月亮又称玉兔,在这个时候还在天上,传说在这个时候是“群龙布雨”的时候。辰时是一天中最好的一个时辰,叶浩然望着慢慢打开的城门,心里想,自己的以后也希望和每天的辰时一样美好。
叶浩然看着那扇慢慢打开的门,这心里真不个滋味。上次来时也是晚上,那时候为了他父亲的病,所以他连夜冒雨赶到临川县城,希望可以请到陈大夫为他父亲看病,却不想被告知晚上是不准打开城门的,只有到第二天辰时,方可打开城门,可是,叶浩然的父亲的病又怎么等得起啊。县令对叶浩然好是没有错,可是,叶浩然作为一名读书人,又怎么可能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喜欢仗势欺人啦,所以,尽管他和县令的关系好,县令也非常愿意帮助叶浩然,若是那一次他愿意借助县令的势,那么,打开城门就是小菜一碟了。只是按照叶浩然的性情,他会这么做吗?答案不用说就知道,叶浩然不愿意攀附借势,所以他那个时候也只是求了半天没有结果后,就黯然离去。
叶浩然低着头慢慢进入城中,说实话,若不是没有办法,叶浩然这一次是真不想进入临川县城中。
那位在那晚没有准叶浩然进城的小队长也看见了叶浩然,只是,在他和叶浩然对眼的时候,他明显从叶浩然的眼神中感受了一种陌生的气息。他知道,叶浩然此时已经忘记了他,但是就是在那一刹那间的对视中,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的那一份愧疚,他低下了头,让自己不去看叶浩然,直到叶浩然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可以扫到的地方时,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叶浩然消失的方向说了一声:
“对不起!”
叶浩然进城的第一站并没有去对他恩重如山的县令或者老进士的家里,而是去了陈大夫的慧阳医馆,慧阳医馆是整个临川县最大的医馆,对于慧阳医馆这个名字,叶浩然从小的时候就问了陈大夫好几次了,开始的时候,叶浩然只要一问这个名字的来历,陈大夫的心情就会变得非常低落,这还是在叶浩然十二岁那年,陈大夫自己告诉叶浩然那个名字的含义的。原来,慧阳医馆的“慧”字是陈大夫妻子的闺名,而“阳”字,则是陈大夫儿子陈阳的单名。在陈阳很小的时候,陈大夫的妻子就带着小陈阳回娘家省亲,在回来的路上被山匪所劫杀,财物被洗劫一空,一位家奴和儿子都被杀了,妻子被抓,他的妻子很明白自己被抓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他的妻子趁着山匪不注意的时候自杀了,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了,等待他的只是两具冰冷的尸体而已,陈大夫抱着自己妻子的身体嚎啕大哭,之后改医馆的名字为慧阳医馆,是为了怀念自己的妻儿。
叶浩然看着“慧阳医馆”这四个字的时候,也只能微微叹息。现在孤苦无依的他也体会到了陈大夫这些年的孤独寂寞,只是现在的他又能怎么办?“慧阳医馆”四个字也同样在牵动叶浩然的心弦,让他不住得想到自己的父亲,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
叶浩然从小因为他父亲的病和他父亲总想让他在县城里多长点见识,所以,他经常来慧阳医馆,因此,慧阳医馆的伙计都认识叶浩然。此时看见叶浩然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家医馆的招牌流泪,也是颇为好奇,便上前跟叶浩然打招呼。
“叶公子,这是怎么啦,怎么看着这医馆的招牌就哭了?”
正在伤感的叶浩然被伙计的一声招呼打断,自感是失态,匆忙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对医馆里的小伙计说道:“哦,没事,可能是看得时间长了,眼睛有些受不了。”
然后叶浩然又对小伙计问道:“小胖,陈叔现在在馆里吗?”
小胖又没有读书,不懂叶浩然说的话,只是觉得像叶浩然这样的神童来说,说出来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便没有多想,听见了叶浩然的问话,便立即回答道:“在的,昨天晚上老爷因为病人有点多,便忙得有些晚,此时还在后屋里睡着了。怎么了,叶公子这么早就过来找老爷是有什么事吗?要不,我这就去和老爷说下。”
叶浩然一听小胖要去叫陈大夫,便立即抓住小胖的臂膀并阻止小胖去叫人,出声道:“小胖,别去,让陈叔好好休息下。”
“那好,那就先请叶公子在这边坐一下,等老爷起来了,我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老爷你来找他的。”说着就请叶浩然到一间偏屋里坐下,这里是医馆准备给客人或者病人家属休息的地方。之后小胖就给叶浩然倒了一杯茶就去忙自己的了,医馆里的病人多,小胖还真是没有多少得空的时间,自然不能在叶浩然这里就待。
辰时已经过了,叶浩然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除了开始小胖给他倒的茶以外,还是只有那杯茶了,叶浩然也不介意,甚至多次主动提出帮忙,小胖都以叶公子是客人不准叶浩然动手,叶浩然还怎么去怪人家的怠慢之处啦。
半天的等待还是没有让人失望,叶浩然等了半天终究还是将陈大夫给等来了,陈大夫姗姗来迟,但是,不管陈大夫是姗姗来迟,还是姗姗来迟,但总归是来了,叶浩然也就不用再等了。让叶浩然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还意思的,尽管叶浩然是一个晚辈,理应等待,但还是觉得理亏,正狠狠训斥着小胖。
叶浩然看见小胖正在接受批评,并过去劝说,说此事不关小胖的事,是他不愿意陈叔受到打扰,并没有让小胖去叫醒陈叔云云。
陈大夫看着叶浩然也是一脸的沉重,叶浩然现在的感受和他那时失去妻儿时的感受是何其得相似。陈大夫看见了叶浩然旁边桌子上的包袱,便知道了叶浩然的选择。这几年叶浩然的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陈大夫也多出到叶浩然家里去出诊,怎么会不了解叶浩然家里的情况了。
“浩然,你要节哀顺变,你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可不能就这样气馁了啊!”陈大夫对着叶浩然语重心长的说道。
“陈叔,我知道的,我不会放弃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了,怎么可以轻言放弃,我会坚持到最后的。”叶浩然跟在陈大夫的后面走到陈大夫的后屋,小胖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便退出去了。
“你能够这么想,我想你的父亲在天有灵也会非常高兴的。”陈大夫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这次带着包袱到我这里来,是准备前往京城参加今年冬月里的京城全国进士考试吧?”
“是,侄儿是准备去参加京试,顺便在去的路上好好游历一下,长点见识。”
“嗯,好,你也是该多外出走走,俗话说,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出去长长见识自然是好的,只是,外面可不比在家里,外面凶险无比,你在外要长个心眼,不要吃了亏还不知道。”
“是,侄儿记住了。”
“你要是没有什么事就留下来吃个饭,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走吧。”
“不了,侄儿等会还要去黎县令和王老大人那里去拜访一下,所以就不便留下来打扰。”
“嗯,他们那里确实要去拜访一下,他们对你也算是有知遇之恩,而且你这次要去京城,王老大人或许会给你一些帮助,那样你也会少一些麻烦。好了,那你早点去吧,过了午时再去拜访终究是不好的。”
“好的。”叶浩然站了起来,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些银两放在桌子上对陈大夫说,“陈叔,这是我爹在您这里看病欠下来的银子,今天就一起还给您。”
陈大夫也站了起来,并没有去接叶浩然手里的银子,只是拍了拍叶浩然的肩头对叶浩然说:“傻孩子,你现在外出正需要钱,我怎么可以现在就要你的银子啦,这些银子你先拿着,你在外面需要用钱的地方非常多,这些钱算是叔叔对你的一点帮助好了,你以后就要总想着去还了,只希望你能够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就可以了,去吧,你的未来会非常开阔的,努力去闯吧!”
“谢谢叔叔,我以后还会回来的。”叶浩然也没有矫情,毕竟他也是需要这笔钱的,只是以后会不会还钱,那可不是陈大夫可以决定的。
“好,我等着你回来。”
叶浩然离开了,医馆还是一样在忙碌,大街上一样川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