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听雨听江湖,一壶千灯醉归途。
坐落在舒州城的听风居,是中原武林最大的一家酒楼。江湖人士有事没事老爱往听风居窜。因为在听风居,不仅有八方好汉带来的江湖众事,更有江湖公认的好酒千灯醉。
此刻,南门流年就坐在听风居靠窗的一张酒桌前,听着店小二滔滔不绝介绍着千灯醉。
“好了,别说了。荆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实在听不下去了,南门流年终于打断了店小二的介绍。
“喂,顾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可以打断店小二对自家好酒的介绍呢?”叫做荆阳的店小二不乐意了,“你应该安安静静地听完我的介绍,然后才能说话。”
南门流年顿时黑线了,“每次都这样,你就不能有点新花样?”
“我就背会了这段……”荆阳的回答,再一次让南门流年无言以对。
“好了,不和你逗了,一壶千灯醉。”刚刚经历了那些事,南门流年可没有多少精力再打趣了。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喝一壶酒,醉一场。
“不行!”谁知荆阳竟是这样的回答,“老板娘说了,你不能喝千灯!”
“没事的,听风姐姐现在不在,好荆阳,你就给我拿一壶呗,听风姐姐怪罪下来的话,你把责任都推给我就行。快去。”南门流年连哄带骗,骗得荆阳给他拿了一壶千灯醉。
“千里路途千盏灯,千盏琉璃醉千灯。”南门流年端着酒杯,却是不喝。惹得荆阳在一旁偷笑。
“我说顾大公子,你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强嘛。不然,”荆阳突然凑到南门流年耳边,道,“我可是会把你喝醉的样子公布天下。”
“哈,你试试。”南门流年似玩笑似威胁的语气让荆阳顿时不敢胡来了。荆阳悻悻地跑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然而刚一杯酒入口,南门流年就后悔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千灯醉入口清后劲烈的事实了。一旁,不知道哪路的江湖中人又在那高谈阔论了。
“各路英雄,听多了北冥战事,今天就让我带来些南疆的恩怨。”循声望去,是一灰衣剑客。而立之龄。南门流年看着酒杯,听着那灰衣剑客的滔滔话语,笑了。
“南疆一共就四个家族,南门,南荣,南宫,南郭。南门炼毒,南荣采药,南宫行医,南郭玩香,这些相信各位都知道。南疆的水很深啊。表面上,南疆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可暗中啊,这四个家族一直在斗!尤其是南门和南荣!”灰衣剑客还在不停地讲着,南门流年却在一旁轻轻嗤笑。
“南门流年各位知道不?遂心城顾玄枫与南门家南门轻笙的孩子,这次的消息啊,就是关于他的!”
“哈哈,案主就在这,竟然有人开始议论我们顾大公子了。”听到灰衣剑客说消息是关于南门流年的,荆阳又偷偷跑到南门流年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说道。“顾大公子,如果那个人说得不对,你会不会去纠正啊?”
“招呼你的客人去。”南门流年对荆阳很无语,只能把他撵走了。
“这南门流年呐,是南门长空最疼爱的宝贝孙子。南门流年要是做错了事,南门长空可是连一句数落都没有,更不要说那什么动家法了。可是昨天呐,南门长空竟然狠下心来对那南门流年动了家法,二十杖呐,南门流年都没用内力护体就扛下了!”一旁。灰衣剑客还在那娓娓道着。这边。荆阳又凑到了南门流年耳边,问道:“顾大公子,被你外公罚了?打哪了?痛不痛?我怎么看你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荆阳,你信不信你要再说,我就告诉听风姐姐,这酒是你硬要拿给我的?”南门流年心烦意乱,对于荆阳的好奇,南门流年回报的,是一句威胁。
荆阳可不敢得罪听风居老板娘赵听风,所以他不再敢问南门流年了,只能呆呆地听那灰衣剑客的诉说。
“好好的怎么就打上了?这中间发生了啥呀?”人群中,有人问道。
“问得好!”灰衣剑客一拍桌子,继续讲了下去,“先前不是说南门和南荣是死对头么?那南门流年呀,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敢夜探南荣,还在南荣把他自己的玉佩给弄丢了,结果这南荣长风啊,就直接找上南门了。这一问之下,南门长空就怒了,南门流年呀,也遭殃了!”
“年少轻狂啊,这南门流年太不知天高地厚,也难怪南门长空能下狠手。”
“恐怕事情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啊,夜访南荣而已,南门长空没必要因为这个而罚南门流年吧。”
“你不知道,南门和南荣可是早就处于势不两立的境地了,南门流年在这时候还敢去南荣,南门长空肯定容不了啊!”
“那南门流年为什么夜访南荣啊?还有,南荣长风与南门长空见面,按你们所说的势不两立,怎么可能不起冲突?”
“对呀,这可奇了怪了。”
……
灰衣剑客话音刚落,就听其余各路江湖人在那议论纷纷。一时间,整个听风居就在讨论着南门与南荣的是是非非。就连南门长空与南荣长风曾经爱上同一个女子的陈年旧事也被他们挖了出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消息倒是传得挺快的。”南门流年又倒了一杯酒,嗤笑一声,回了那灰衣剑客一句:“你说南门南荣的水深,你经历过么?没经历过就别在那瞎说!”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那灰衣剑客这才注意到南门流年。
“这位少侠不知如何称呼?”灰衣剑客抱拳问道。
“顾。”南门流年冷冷道。对于那灰衣剑客方才的议论,南门流年是很不满意的。所以他回答的语气中,也尽是冰冷。而这回答,在听风居众人看来,也太过傲慢无礼了些。
那灰衣剑客却丝毫不在意南门流年的无礼,道:“我姓姜,江湖人称姜袖风。不知方才姜某哪句话说得不对了,顾少侠如此不满意?南门与南荣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说它水深根本不过分。”
“姜袖风,他是姜袖风。雪依门承门第一人,怪不得他知道那么多。”
“原来是这样。”
姜袖风亮出身份后,听风居再一次陷入议论中。因为雪依门是江湖武林最大的情报组织,分雪、承、岚、清、梓五门。承门专职武林事,梓门专职朝堂事,这两门为江湖人士所知,其余三门,雪门管雪依门所有内务,岚门与清门则是买卖情报。这三门行踪隐蔽,就是有心人也很难查出他们的蛛丝马迹。
“承门的人,带来的消息就一定是正确的么?南门家主与南荣家主的私人恩怨,在你那里成了南门与南荣的世家恩怨,如此荒唐的消息,你也敢说?”南门流年问道。
“看来顾少侠对南疆之事很熟悉。既然顾少侠说姜某在胡诌,那不如请顾少侠为我们讲讲南门与南荣的恩怨?”对于南门流年的质疑,姜袖风虽感不快,却也十分期待。因为他自己也没弄清楚南疆的情况,在听风居讲那南疆的恩怨,姜袖风本就是希望找到比他更了解南疆的人,从而弄得关于南疆是非的第一手资料。
“我,有必要告诉你么?”南门流年反问,“南疆的人在南疆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让你们来议论?”听到姜袖风讲他夜探南荣的事情时,南门流年已经很愤怒了,因为他觉得,再让他们挖下去,迟早会把顾玄枫的行踪也挖出来。而后来谈到南门南荣的恩怨时,南门流年的心情已不是一个愤怒可以形容的了,他都有杀人的冲动了!一群没在南门南荣生活过的人,对南门南荣议论纷纷,还讲得好像他们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南门流年实在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能把那些他们自己臆测的事说出口的。
听出南门流年的不满,姜袖风也不再提南疆之事了,他走到南门流年桌前,自顾自坐了下来,对南门流年道:“既然顾少侠不想说,那我们谈些别的吧。”觉得南门流年身上有很多谜,姜袖风是无论如何都要接近他了。
“有什么好谈的。”南门流年依旧那爱理不理的样子。
其余众人见南门流年不肯说那南疆之事,而姜袖风似乎也无意再讲,都各自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去了。
“也罢,那就让姜某陪顾少侠喝几杯吧。”姜袖风仍是不死心。
南门流年没有阻止,只顾自己又喝了一杯。
看到南门流年清酒入喉时那微皱眉头的样子,姜袖风不道德地笑了:”年轻人呐,不会喝就别逞强。不然,在这听风居喝醉,可是会被人笑的。”
“笑又如何?”南门流年的语气始终如一的冷。
姜袖风自觉没趣,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南门流年喝,以他的观察,不出三杯,南门流年就要倒了。
听风居外,三个黑衣装扮的中年人缓步进了听风居。那三人,一者握着长鞭,一者背着大刀,一者空手却在走路时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这三人,不是修罗三人还有谁?
进了听风居,夜煞眼尖,一个环顾就看到了坐在那喝酒的南门流年。
“大哥,是前夜那个人?”夜煞问道。
修罗循着夜煞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个喝酒的少年,他一袭青衣,浑身散发着一种清冷,再看面容,虽然那少年脸色苍白,却改不了他眼中的冷峻。不是那个和他们抢血禁草的少年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