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希娅为他们带来了新的消息。虽然格莱斯特长老已经去奇利亚斯和格雷恩等人会和,可是,萨尔姆将军信任和嘱托的莫米摩尔长老,还有克丽丝长老都已经回到了圣城。
莫米摩尔长老和克丽丝长老都是刚结束了在大陆的远游,不久前才回到了圣殿。莫米摩尔已经听到萝艾达和小瑞丽尔的消息,很快就会来看望她们了。萝艾达虽然舍不得小瑞丽尔,可以想到也许有一天,她也将和那些勇敢的战士们一起踏上沙场,为了她所爱的和爱着她的一切去拼搏,去战斗。小瑞丽尔是她心中最大的牵挂。
小瑞丽尔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和保护,萝艾达既感到宽慰,又有些伤心。她对小瑞丽尔说道:“虽然,我还不认识莫米摩尔先生,可是,既然你的父亲那么信任他,而且他说过,要我把你交给他。那么,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在姐姐外出的日子里,他会照顾你的。”
莫米摩尔先生高高的个子,须发皆白,满脸都刻着深深的皱纹。他是个慈祥的老人,目光和蔼可亲。克丽丝长老身穿白袍,虽然不再年轻,却还能看出,她年轻时,也一定是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她看上去,比莫米摩尔先生的年纪还要老,眼神却还是那么清澈。
莫米摩尔长老久久的看着小瑞丽尔,他说道:“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萨尔姆将军,我们是真心相待,最好的朋友。他也是我见过的最正直的人。我们也有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真可惜。失去了他这样的朋友,我很悲痛。”
萝艾达说道:“我的父亲也曾对我说过,如果到了圣城,就把他钟爱的女儿交给你。你会像他一样,爱护小瑞丽尔,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
莫米摩尔长老说道:“当然,我会的。我也一定会忠于朋友最后时刻仍对我的信任。很抱歉,我没能在圣城迎接你们。当我听到萨尔姆将军出了事,我也曾赶到紫竹国,可是,他们都已经去世了。也没有了你们的消息。当我回到圣城,得知你们已经安全抵达这里,受到长老会的保护,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萝艾达早就从格莱斯特长老那里得知了亲人去世的消息,当听到莫米摩尔长老从她的家乡回来并再次提起了令她伤心的事,她还是强忍着泪水问道:“萨尔姆将军和夫人,是怎么死的?”
莫米摩尔长老说道:“紫竹国并没有宣判将军的死刑。事实上,据我所知,他们也很为难。有些人为了他庇佑魔法携带者,犯下了严重的罪行,应当给予将军最严厉地惩罚。还有一部分人,顾念将军数十年为国家和人民所做出的贡献----加上,他包庇自己的女儿,即使如将军那般正直的人,也是人之常情。希望能减轻他的罪责。”
萝艾达擦去眼泪说道:“请不用说下去了。我都明白了。”
莫米摩尔长老和克丽丝长老都叹息着。
她说道:“我太了解萨尔姆将军了。他的骄傲不容许他欺骗自己的国家和人民,他既不能将自己的女儿交给刽子手,也无法原谅自己。他只能去死。他自己选择了死亡,但愿能洗刷他做为一个父亲所犯下的罪过。也希望紫竹国的人民,能够原谅他。”
莫米摩尔长老说道:“是的,我所知的将军,就是那样正直的人啊。”
萝艾达心痛如绞,她垂泪说道:“我是他的女儿,我又怎么会不了解他呢。”
克丽丝长老看着托兰亚斯王子说道:“我们也知道了发生在黑森林的事,朱赛赫尔王,很英勇。对他的不幸遇难,我们深表悲痛。可是,看到你已经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还是让我们感到很欣慰。托兰亚斯王子,我能看到你眼睛里的怒火和悲伤。可是,为了黑森林,请一定在圣城安心地养伤吧。战火已经在和平的大陆上燃烧,黑森林的人民需要你,神圣联盟也需要呢。”
托兰亚斯王子说道:“我感觉我已经完全好了。我恨不得现在就跨上战马,返回利美纳亚,带领我的士兵和人民,把侵略者赶出自己的国家。”
克丽丝长老说道:“会有那一天的。很快,就会有那一天的。现在,波尔蒂已经做了国王惟命是从的走狗,他在黑森林的残暴统治,让人民更加怀念他们的王子。”
赛尔在一旁恨恨地说道:“我真后悔,当初就该一斧子把他砍死。都怪我。”
克丽丝长老看着他说道:“你一定是赛尔先生了。现在后悔,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把你的斧子磨得亮亮的吧,会用到它的。接下来,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是格莱斯特先生从前方带给我们的。”
听到格莱斯特先生的消息,艾尔希娅也为之一振。
克丽丝长老笑着说道:“格雷恩先生和他的朋友们,在诸王联盟的帮助下,在埃索达王城保卫战中彻底击溃了野蛮人,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蛮族被重新赶回了他们的巢穴,再也不敢妄动。”
他们听了,都感到振奋。艾尔希娅拉着萝艾达的手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他们会成功地。他那么睿智,那么勇敢,他打败了蛮族。是他,拯救了埃索达王城。”
萝艾达想象着他们的战斗,笑着说道:“可惜,我当时要是也在场,和他们一起并肩战斗就好了。”
艾尔希娅也笑道:“可是,你已经救了黑森林的王子啊,这可是整个黑森林都为之感念和欣喜的大功劳啊。你说呢,是不是啊?赛尔先生。”萝艾达看着托兰亚斯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黑森林的王子也为格雷恩取得的胜利自豪,更别说那里还有他带领的,黑森林的子弟兵啊。
他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既然新的神圣联盟已经因这次保卫战初具雏形,蛮族也已经遭到沉重的打击。他们还等什么?难道他们忘记了,我的人民还在高山国的铁蹄下**,我的人民在流血。”
克丽丝长老安慰说道:“我很理解王子的心情。可是,就像我刚才说过的,快了,黑森林的苦难,不会一直继续下去的。格莱斯特先生也快要从埃索达的王城回来了,他会给我们新的建议的。到那时,我们还会再见的。”
托兰亚斯王子虽然恨不得马上带领大军,解救他的人民。可是,他是个有教养,深沉的人。他说道:“我只是希望,那样一天能更快一点到来。”
莫米摩尔长老说道:“所以,托兰亚斯王子,你更要快一点好起来。我们也不能再打扰你们。”他对萝艾达说道,“当你离开圣城时,尽可以放心地把瑞丽尔小姐交给我。”
萝艾达说道:“我会的,那也是萨尔姆将军的遗愿啊”。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萝艾达还茫然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出神。
托兰亚斯王子兴奋地对赛尔说道:“我们果然没看错人。虽然当初我们帮助了他们时并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可我还是很高兴地说,祝贺我们的朋友们。他们在埃索达胜利了。很快,他们就能带领着新的神圣联盟的大军,帮助我们光复利美纳亚了。”
赛尔也难得的一笑说道:“如果不是早就看出,他们有股子不肯认输,所向无前的品质,都是非同一般的好汉,王子殿下想必也不会让我帮他们了吧。”
托兰亚斯王子笑道:“我只知道,他们都是品行高尚,正直的人。你说,是吗?萝艾达。”
萝艾达还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艾尔希娅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入骨。她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了?萝艾达。”
萝艾达呆呆地转过身,她的脸上,茫然,惊恐,痛心,无助。
从那天起,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她心事重重,很少说话。有时,她把小瑞丽尔抱在怀里,静静地出神。小瑞丽尔很懂事,她也不再嬉闹,用手抚摸着她的脸。
托兰亚斯王子都看在眼里,心痛不已。他趁赛尔带着小瑞丽尔出去玩儿的时候,也曾问过,为什么,她会变得少言寡语,落落寡欢。
他说道:“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我绝不会为你曾救过我,就说想要报答你。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难过伤心。”
她感激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只是摇摇头。
托兰亚斯王子万般无奈,只能让赛尔请来了艾尔希娅小姐。她们在庭院里,坐在树下,相拥相伴。
艾尔希娅看着她的眼睛,萝艾达容颜憔悴。她心疼地说道:“萝艾达小姐,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磨难,可我们都平安地到达了圣城。格雷恩他们还在前线野蛮人战斗,小瑞丽尔也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照顾。你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你的笑容去了哪里?以前那个坚强豁达的萝艾达,去哪里了?如果你相信我,相信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请你告诉我吧。”
萝艾达抱着她。她再也无法忍受,伏在她的肩头啜泣着。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莫米摩尔大声问道,“格莱斯特先生,请原谅,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话。可是,还是让我太吃惊了。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告诉我们。”
“是啊,”克丽丝说道,“如果我们早一点知道,就不会再这样为她担心了。”
格莱斯特歉疚的说道:“我也是从泰斯米尔先生最后给我的信中,才得知了真相。事关重大,我权衡再三,才决定暂时不告诉你们。请你们原谅我吧。毕竟,这许多年来,我们都为了她担着心,寝食难安。直到最近,我才真得确定,她就是我们一直等待和寻找的人。所以,我一回到圣城,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们。”
“你能确定,她真的是神之血脉,东方勇敢城邦的唯一传承者吗?”莫米摩尔先生说道。他仍有一丝怀疑。
格莱斯特说道:“泰斯米尔先生的信,是他的弟子格雷恩亲手交给我的,想来信中所说也不会有假。我就是从信中才得知,花蕊儿公主被她的族人保护着,逃出沦陷的凤凰城后一直颠沛流离。直到十二年前,泰斯米尔先生才找到她,并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泰斯米尔先生处心积虑地保护着她,怕被邪魔侦知探察出她的藏身所在会受到伤害。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们。我想,他并不是不再信任长老会。而是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白白地担心吧。”
莫米摩尔先生说道:“泰斯米尔先生真是用心良苦啊。好在花蕊儿公主已经在圣城,并受到我们的保护。花蕊儿公主复国有望,邪魔的末日也快到了。泰斯米尔先生的心愿,也总算是到了了却的日子。”
克丽丝长老也激动地说道:“我们期盼了这么久,也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格莱斯特长老低声说道:“现在还不到我们庆祝胜利的时候,关于花蕊儿公主的消息,也请尽量不要向外声张,以防万一。”
莫米摩尔长老不满地说道:“什么时候,圣城已经连一个公主都保护不了了吗!难道,邪魔的魔爪还真得敢伸到圣城来伤害她吗?”
格莱斯特先生没有回答。克丽丝先生说道:“我觉得格莱斯特先生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我们既然等了十几年,又何妨再多等几天呢。”
“那么,花蕊儿公主,现在在哪里?”他又问道。
格莱斯特长老笑着轻舒了一口气:“请尽管放心好了。我已经把花蕊儿公主安置在一个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就是我们过去经常相聚的那座小楼。还有几个可靠的圣殿骑士暗中保护着她。花蕊儿公主,很安全。”
圣城的夜晚,永远都是一样美好。安宁静谧,不再有白日的喧嚣,不再有嘈杂的脚步,无声无息。月光如水,洒在圣城的每一条街道,几朵流云遮住月光,投下浅浅地,云的影子,又很快被清凉的风吹散。街上的火把,窗口投射出的灯光,和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让每一个和平的圣城居民都知道,圣城的夜晚,也充满了生机。
屋子里点着一盏蜡烛,照亮了整洁干净的厅堂。从打开的窗口外,吹进圣城圣洁的风,掀动了白色的窗帷,影子也随着跳动的烛火,在雪白的墙壁上摇曳飘扬。
少女坐在烛光下,看着影子,出了神。一丝愁绪展露眉梢,俄尔,化作唇边浅浅的笑。
一只飞蛾让她从沉思中惊醒,她用手驱赶着执着扑向烛火的飞蛾。它飞走了,又飞回来。
她笑着,无奈掐灭了烛火。屋子里,暗了许多。
只有皎洁的月光,此时此刻,陪伴着她。
墙上的影子,又摇动着。她转过身,说道:“谁?是莫米摩尔先生吗?”
影子向她走来,他说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是我?”
她笑着说道:“因为,你的影子。你比他们,都要高大。”她的声音像夜晚的微风般平静。她脸上的笑容,像普照圣城的月光般圣洁。
莫米摩尔先生说道:“你真得是凤凰城的公主,花蕊儿公主吗?”月光也照在他的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花蕊儿不再笑,她挺胸正色说道:“每当听到有人叫我花蕊儿公主,总能提醒我所身负的责任。光复我的祖国,让勇敢城邦永远屹立在东方,让凤凰城的圣火生生不息,让邪魔在黑暗中永不翻身。”
莫米摩尔先生淡淡地说道:“你觉得你一个弱女子,能完成你口中所说的,那般伟大的事业吗?”
花蕊儿傲然说道:“泰斯米尔先生教给我,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人。有爱我信我的朋友,我当然会做到。圣城不也是站在勇敢城邦一边的吗?长老会难道不是,也会帮助我的吗?”
“当然,当然。”莫米摩尔先生喃喃地说道。他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他又说道:“凭借着你的力量,你是能办到的。可是,你还不知道,你所具有的力量,有多么地强大和可怕。”
花蕊儿说道:“多亏了亲人和朋友,我才知道,我所依靠的真正强大的力量正是来自他们的对花蕊儿的爱。我怎么会辜负他们呢?我一定会继承族人的信念,做斩断邪魔的利剑,让邪魔在我的力量下颤抖。这也是我的信念。”
莫米摩尔先生摇摇头说道:“你一点都不了解,你身上的力量,来自天神,是神圣地,也是邪恶地。如果让邪魔得到你的力量,它们不但能毁了勇敢城邦,毁了圣城,更能毁了整个潘尼斯巴亚尔。你留在圣城,甚至你活着,就是对大陆所有国家和人民的威胁。没人想冒这样的险。”
月光照耀着厅堂,花蕊儿站在那里,她笑了,“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做?”
莫米摩尔先生说道:“你只要跟我走,我们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倏尔烛火又被重新点亮了,莫米摩尔先生吃惊地望着她。
萝艾达问道:“莫米摩尔先生,你要把花蕊儿公主,带到哪里去呢?”她走到花蕊儿身边,手按佩剑。
花蕊儿笑着说道:“我刚才说过了,爱我信我的朋友们,绝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了。不论,这伤害来自哪里。莫米摩尔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发出阵阵笑声,说道:“我只是过于担心花蕊儿公主的安危,才来探望她。看来我是多虑了。有你这样的战士守护着她,我相信,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萝艾达垂下眼睛,她心酸地说道:“可惜,我再也无法守护我最爱的亲人了。”
莫米摩尔先生转身说道:“夜已经很深了。如果还呆在在年轻小姐们的房间里,我这个老人也太不成个体统了。既然知道花蕊儿公主有人保护,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请容许我先告辞了。”
他走到房门前,萝艾达冷冷地说道:“我见过你的背影,我记得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