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注视着影卫首领几乎慌忙的奔走背影，霜晚内心焦急却又忍不住略有窘迫地等待前面埋头赶路人的回答。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ｗｗｗ。ＸiａngｃunＸiａoｓhuo.ｃom提供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然而前面心机叵测的影卫首领恍若未闻，依旧赶路，一众影卫亦沉默不语，气氛压抑至极之下，霜晚倍感劳累。
“喂……”霜晚因不满再度开口，却被一声冷笑打断。
“他？谁？”刺耳的嘲讽带着深深戏谑，惹得她怒目而视，鼓起了腮帮。
枯手人嗓子似有灼烧的破碎，沙哑得几乎不能发生，却依旧充满冷厉讽刺地出口伤人，一言一句一字一句都透露恶意与放肆，挑起争端惹人敌视均是故意而为的不留后路，带着对人世深恶痛绝的厌倦。
“与你何干？闭嘴！”霜晚横眉，咬牙切齿当面斥道。
面无惧色对上枯手人眼中一闪即过的意外震惊，坦然于其冷笑残忍，霜晚撇撇小嘴，故作悠闲。
“你真当我不敢动你吗？”枯手人道，“蠢，愚蠢……”眼神渐远，似乎想起什么絮叨起来。
“云……”
枯手人横眉冷对，生生将被争执声吸引的影卫首领堵回话，“想说什么？”
“你……”
霜晚一言不发，一侧旁观而颇有幸灾乐祸之感，似坐山观虎斗。
枯手人鼻子里哼出一声，干尸般皱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能臆测其嘲讽。影卫首领忍怒许久，正当霜晚暗自偷笑时，却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无从发生，淡淡作罢。
“你说的是谁？”略有恼怒，首领将矛头指向霜晚。
忽然得到正面对待，错愕间难以反应，回神之时不巧遇见枯手人讥诮的目光，霜晚小脸一白，旋即面红耳赤，叫道：“自然是问你的主人！你这下属怎么当的！”
“哧——”枯手人似乎觉得可笑，前仰后合几近癫狂。
狂乱妄为，无所顾忌，总觉得他处处找死，霜晚呸了一口，骂道：“疯子！”
“哈哈哈……”枯手人笑得愈发放肆，浑身褶皱皮囊诡异颤动，好似即将脱落，惊得霜晚手脚冰凉。
“你……主人……”首领一愣，凝滞后竟略有吞吐，只在枯手人大笑中不变精芒的眼睛里回神，道，“主人的事，已经轮不到你管了。走！”
“不要我管？”虽然短暂，然霜晚嘴角勾起一抹深沉，“那我就不管闲事了，让他自求多福吧。”
别当她没脾气，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霜晚扭头就走，空门大开，对于骤然袭至眼前的枯手不避不让甚至一眨不眨：“要杀要剐随你便，只要我不愿，有千百种办法在你们眼皮底下自尽。想来，只要我活着无论在谁手里都会有用，而我死了，在谁手里都会倒霉。虽然我落入你手，但别忘了——谁也不怕谁。”
“雪落门……”
“你说什么我不反驳。”冷笑打断影卫首领，欣赏着对方怒不可遏却不得不遏的表情，“百年门派影响如何我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不过，既然你选择耐着性子威胁而不是直接一刀两断，那便证明我还有用，没人会在废人身上浪费唇舌。如果你想说不是，那么即刻动手杀了我，否则别给自己难看。”
影卫首领面容微僵，目光移向枯手人，毫无意外吃下一记闭门羹，也不再恼怒，只将眼神从枯手人冷冷偏过的脸上收回，顿了一会，转而对霜晚颇为隐忍地道：“逃走的时候，你没想到后果么？而今境况，俱是如你所料，拜你所赐。”
“他押错了。”沉默许久，霜晚才轻叹口气，垂下眼睑，“因此而为难我，作为下属你倒是护主心切。走吧，带我去找他。”
话音刚落，不及注意影卫首领惊异神情，枯手人上气不接下气的仰天长笑已不依不饶在耳畔，挥之不去。霜晚不屑撇撇嘴，暗哧一句“有手无脑”，对于僵硬执行主令的影卫鄙夷更甚，之后才漫不经心扫过疯笑不止的枯手人。
“好笑？”霜晚笑得清纯，一双空灵美眸光华潋滟，净美无瑕。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枯手人蓦然止笑，深凹眼窝里的暗淡光芒闪动看向霜晚，一动不动间似饱含深意，可惜当年只知其表未解其深，二十年后，忆起往昔，她轻声浅笑，无言间已泪流满面。
那时的她自以为通达**，某一刻似是冰雪聪明抑或是机缘巧合，看着眼前似疯非疯的枯手人，冥冥中竟茫茫然脱口而出：“你可知……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哭？”枯手人似有惊讶，却也仿似意料之中，冷静一勾嘴角，枯朽面皮咧出诡异弧度，“你果然没令我失望。”
“那你也不应让我失望。”霜晚轻轻一笑，柳叶修眉微弯，细长睫毛密密落下，却又忽然上扬，古灵精怪。
“哦？”
“你是谁？”霜晚毫不犹豫对上灰黑瞳仁，面无惧色。半晌见枯手人沉默不语，霜晚只得进退得宜，不再得寸进尺道：“你叫什么？”
“没有名字。”又是霜晚以为没有下文时，枯手人却淡淡回答，无视影卫首领的神情，启开豁口般的嘴唇，“十……叫我十。”
“十？”霜晚颇为诧异，本以为将会得到的假名未如所料，急切疑惑逸散，不免露短，即脱口而出，“这是你在家族的长幼之序。”
“不。”十脸上腐朽的皱纹堆积出丑陋的笑容，除了令人发怂作呕，看不出情绪，“我的家族已在百年前覆灭，残部亦在几十年间凋亡。十，是抚养我长大的仇人……给我的名字。”
“仇人抚养你……为了折磨你，羞辱你？”霜晚咬唇，不知为何，心中略有不快。
“他们想要我忘记自己是谁。”十从鼻梁里哼笑出一声，意味不明，“一群为了所谓安宁，为了狗屁正义，说着什么顺应洪流不违天道的人，道貌岸然之下不过人面兽心，拼命去埋没过去，掩盖他们不愿意面对不想要承认的真相。为此不惜屠杀，不惜磨灭，不惜欺骗……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恶，很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