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成侯在返程途中,一路上愤懑不已,是故不断地往嘴中灌酒,以消愁解闷,奈何烈酒如烈火一般,不但无消愁解闷之效用,反而让赵成侯心中更加憋闷,只觉心中一口闷气,难以发出。正在此时,前军一员哨骑奔驰回来,至赵成侯三丈之外倏忽而停,抱拳道:“君侯,一白衣士子求见,言君侯此时必有愁苦,且此种愁苦,唯他可解”赵成侯微扬剑眉,内心有些讶异,沉吟道:“带他过来吧”哨骑道:“诺”便往回去领白衣士子去了。赵成侯解鞍下马,立于原地等候,而赵成侯中军一停,全军便停下待命,且不断有散骑、斥候游于周遭,防患于未然。
在滕朝时期,士子拦诸侯车驾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因为诸侯之间互相竞争乃至兵戎相见,都离不开贤能的帮助,举凡士子求见,诸侯无论是情愿不情愿、乐意不乐意,也都得表现出礼贤下士的态度来。当然,若是大才,能给诸侯提出建设性的意见来,不光会得到诸般奖赏,甚至于裂土封侯也毫不夸张,可若是庸才,纯粹是为了奖赏而来,欲滥竽充数之辈,虽说一顿惩罚或可免掉,但名声却已经臭了,一个名声臭了的策士、士子,走到哪里也都不受欢迎,说是过街老鼠也差不多,游于诸国更是免不了受到嘲讽、咒骂。
赵成侯站在马下等候不过半柱香的光景,就看到两匹马慢悠悠的踱了过来,前面那匹马上的,正是刚才那员哨骑,此时正一脸无奈的在前面带路,而紧随其后的那匹马上,却是一名白衣士子,此时正满脸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嘴中还喃喃有词,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看前面那员哨骑的神色表情,估计以为这家伙是个假货,若不是君命在身,估计懒都懒得理他,更何况还要给他带路。赵成侯此时仔细打量着白衣士子,不过弱冠之年,身高中等,很是瘦弱,面白无须,长得也很是普通,唯一的值得关注的一点就是眼神明亮了,不对,还有一点,这家伙的笑容,怎么让人越看越想打他一顿。而赵成侯打量这家伙的时候,这家伙也显然看到了赵成侯,于是向赵成侯报以和善的微笑,当然,谨遵师兄教诲,要噙出微笑,笑不露齿,要双眼有神,用温柔、和善的眼神看着对方,使对方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若是使他现在知道赵成侯心中的想法的话,不知会作何感受。
在离赵成侯十丈之外时,哨骑下马,冲紧随其后的白衣士子抱拳道:“还请先生下马”那白衣士子一愣,随即微微颔首,也下得马来,随哨骑走向赵成侯。此时赵成侯眼看二人走到近前,也不管哨骑的行礼,盯着白衣士子道:“先生言本侯心中有愁苦,不知是何愁苦?”白衣士子却道:“赵侯如此心急,也不管在下是否礼数周全?”赵侯道:“不过虚礼,不行也罢”白衣士子微微一笑,道:“虚礼虽虚,可终究是礼”言罢便长揖一礼,道:“在下青玉蝉姬九秦”赵成侯微微一愣,青玉蝉,好熟悉的名字,白衣士子笑道:“赵侯不会是忘了吧,我们可曾经出现过好多次的”赵成侯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惊愕无比,讶然的看着白衣士子,道:“是你,你们”白衣士子颔首笑道:“是极是极,我就说赵侯肯定记得,师兄还说我们这么久不出世,天下肯定没人记得呢”赵成侯此时反应了过来,苦笑道:“记得还不如不记得,怪不得你非要行礼,原来这就是答案,青玉蝉啊!”白衣士子问道:“赵侯可知我们缘何入世?”赵成侯沉吟道:“此代王上太过强势,之前历代滕王虽说与诸侯之间互有龌龊、争斗,可都没有王上这么强硬的,王上自上位到现在,明里暗里发展实力,摩拳擦掌,直欲与诸侯们一较长短,又亲率十五万螣蛇天军与二十万诸侯联军进击北戎,以显王威,却不料惨遭沙暴,又遇北戎偷袭,大败而归,三十五万大军,螣蛇天军只回来了三万余人”白衣人此时打断赵成侯,紧接道:“奈何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大军新败,尚未有喘息功夫,北戎便趁势破宁国,攻王城,而诸侯联军,却各有各的想法,以景、玄二公为首,不愿勤王,齐公位于极东,及至赶来,已然晚亦。而燕公新立,臣欺主少,君位尚未稳固,不宜前来,故派大军与赵侯同来,奈何路途遥远,加之难以行军,是以赵侯到来之时,便已成千古大恨。而景、玄二公又欲趁此架空王室,以实现其狼子野心,天下将乱,赵侯之愁苦在此,是也不是?”赵成侯默然颔首,白衣人又笑道:“而我青玉蝉这时候又借此入世,勘平乱世,赵侯估计会更加担心吧”赵成侯默默的看了眼前的这家伙,你们也知道你们是一群战争贩子吗,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虽然最后也能勘平乱世,但........唉,赵成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头疼的看着眼前兴高采烈地这家伙,不禁内心哀叹,世上怎会有这种以天下乱世为愉悦的变态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