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兰卓荦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支箭飞速的从她右侧飞了过去,情急之下,她立马蹲下身子躲避,下一秒一阵箭雨密密麻麻从她的头顶上飞驰而去,她惊恐不已,倘若她还站着,那岂不是成了刺猬?
她赶紧侧首看了看严青柏,好在他也及时躲了起来,只可惜那查布尔汗却不折不扣成了众矢之的,兰卓荦瞥了一眼,只见他瞳孔微缩,面露憎恨,死得极不甘心。
城外的女真士兵顿时被激励,情绪高涨,精神亢奋,似死士般继续架云梯攻城。
这一轮箭雨不仅死了查布尔汗,城楼上的许多士兵,也命丧当场。
耳边传来将士们的摧心裂肺的惨叫声,垂死挣扎的哀号声,甚至是箭矢刀剑插入身体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自认为内心强大的兰卓荦竟也惶恐胆寒起来,她眼眶微红,不知所措的缩在墙角下。
她真的不应该跟来,人间炼狱般的战场彻底摧毁了她内心的承受能力。
一双黑色的戎鞋突然出现在眼前,兰卓荦抬头,望进一双漆黑如墨,静如幽谷的眼眸,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愠怒。
兰卓荦忽觉安心不少,就如走失的孩童忽而找到了回家的路,心中轻松愉悦,充满了安全感。
这时早有士兵将两人护在了后面,冉瑾晟还是那副老样子不急不躁,淡漠从容。可兰卓荦还是从他静默的眼神中看到了丝丝的紧张和担忧。
他出人意料的单膝跪地,温柔的抚了抚兰卓荦的右脸颊,滚烫的手指,微麻的触感有些陌生。那一刻,他眸光微动,似是怜惜,大有心疼,令兰卓荦一阵恍惚。
身后远远传来照军的进攻号角声,兰卓荦大惊,起身回首望去,只见茫茫的荒山废石间,突然出现一支军队,从女真的后方以迅雷之势直扑而来,似利刃般插入女真部队的两翼。
兰卓荦大吃一惊,不曾想被女真一路荡平的关内,居然还保留着这样一直实力尚存的部队。如此看来,照军不仅可以转危为安,还能一举拿下早已筋疲力尽的剩余敌军。
正打算好好看看这场突如其来的逆转大战,忽然兰卓荦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居然被冉瑾晟给打横抱了起来,兰卓荦大囧,手脚并用挣扎起来,毕竟这是在战场上,而且她现在是男儿打扮……
然而反抗无效,冉瑾晟窝了一肚子火,哪给她商量的余地,漠视她所有的反抗,霸道的抱着她往城楼下面走,兰卓荦无法,索性闭着眼睛装伤患。
他出现在这里应该已经官复原职了,在这么惨烈的战场上,他能好好的站在她面前,真好!
“我哥呢?”想起兄长,她一阵慌张。
冉瑾晟紧了紧手臂,安抚她惊慌的心绪,“他没事,你不用担心。”兰卓荦终于安下心来。
冉瑾晟直接将兰卓荦抱到自己所住的小院子里,一路上两人无话,兰卓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自作多情,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下去!
此前,这小院子已被敌人攻破,此刻虽然不见尸首,可地上的血渍还没来得及处理,空气中还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院子里只有一排房屋,三个小门,此前是北冲关的守将的住所,现下辽北总督冉瑾晟暂住。两人来到最里间的卧房,冉瑾晟将兰卓荦放在床上,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兰卓荦觉得很别扭,明明自己没受什么伤,却被他抱着过来,于是乎双颊彤红的她居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话一出口她便懊恼起来。
冉瑾晟邹了邹眉,懒得回答,只从旁边的红木箱子中翻出一套衣服丢在床上,随后嫌弃的道:“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看着就闹心!”
兰卓荦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女真戎衣,心里头又是一阵后怕,要不是那阵箭雨,此刻她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思及此,她忽而想起什么,“是你在塔楼里下令放的箭?”
说起这个冉瑾晟又是一肚子火,要不是那柄短剑异常眼熟,兰卓荦她早就成刺猬了。不过话说回来,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但心里更多的是惊讶和自豪,他的女人就该有这样的智谋和勇气!
“要不是老天开眼,现在你早已是箭下亡魂了。”
见他黑着一张脸,兰卓荦识趣的闭上了嘴。
冉瑾晟见她不敢辩解便出了门,却没有离开,只是轻轻掩上门,独自守在了外面。
此刻得了空闲,连日来的奔波劳累忽而一涌而至,兰卓荦只觉身子像压着千金重的担子,让她不堪重负,她草草换了衣服,衣带都没系好便靠在榻上睡着了。
哥哥没事,边关没事,冉瑾晟还从天而降,英雄救美,兰卓荦心里美滋滋的,美梦自然也接踵而来。
白雪遍布的跑马场里,兰卓荦脚踩冰刀,身姿曼妙,云袖翻飞,似幻似仙;冉瑾晟一身戎装,也脚踩冰刀,英姿飒爽,翩翩跟随。两人就如一对翩飞的彩蝶,你追我赶,缠缠绵绵。
兰卓荦惊诧莫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谁能告诉她这个满眼温柔,含情脉脉的男人是谁?
这一三心二意,便被后头的冉瑾晟给捉住了,“看你往哪跑!”他双手紧紧拥着她,眼神似水,满脸坏笑。
三爷,您老人家是不是吃错药了?
兰卓荦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眼神不满的瞪了过去,可没曾想冉瑾晟却直接一口含住了她倔强的小嘴。
他的吻激烈而热情,兰卓荦浑身一颤,这是什么情况,一本正经的冉三爷什么时候变调戏女子的登徒子了?……好吧,虽然她也不反感……
可冉瑾晟势将登徒子的名声坐实,袭唇不够,居然把爪子放在了她的胸口处。兰卓荦两颊微红,心噗噗跳个不停。虽然只是轻轻的搭者,但却让她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终于她被这沉重的爪子给压得惊醒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兰卓荦彻底惊呆,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是的,她没看错,她眼前这个人就是那睡梦中的轻薄之徒冉瑾晟,此时此刻他双眼通红,半压在她身上……
“啊——”
冉瑾晟回过神来,微微皱眉,兰卓荦那惊叫声便顿时淹没在他炽热而强势的激吻中。兰卓荦挣扎了几下,也便欣然接受了,可冉瑾晟异样的反应,却让兰卓荦越来越不安。
“不行!”兰卓荦急吼出来。
冉瑾晟一怔,恍然清醒过来,看着惊慌失措的兰卓荦,他终究不忍再继续下去。
只见他离开她的身体,缓缓坐了起来,回首看她时却又将眼神停留在了她的胸部,兰卓荦顺势一看,顿时大窘,七手八脚抓来被子遮住自己泄漏无遗的春光。
“还看!”兰卓荦又羞又怒。
冉瑾晟面露尴尬,转过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慢条斯理的道:“你睡了我的床,我以为你想和我一起睡。”
扯淡!明明就是趁人之危,居然还言之凿凿,真不要脸!
兰卓荦心里窝火,“鬼才想和你一起睡!”说着便抱着被子下了床,不料,被子太大太长,她脚下一绊,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眼看着就要从床上栽倒在地,忽而一只大手掌奋力将她拉了回去。
于是乎,衣衫不整春光乍现的兰卓荦便华丽丽的摔进了冉瑾晟怀里。
看着冉瑾晟那怪异的眼神,兰卓荦心里一颤,猛得从他怀里跳了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头也不回逃之夭夭。
兰卓荦出了门便奔兰卓凡的营帐去,一路上却仍旧在想方才发生的事,她怎么就睡着了呢?这一睡差点就大意失荆州了,冉瑾晟平常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今晚却似变了个人,难道是久未纳妾,又身在军营,便感觉孤单寂寞冷了?
看来这传说中的冉三爷也是个正常男人嘛!只不过不知道他想起悦芩郡主时会不会因此事而羞愧忏悔呢?
兰卓荦邪恶的笑了笑,真希望他不会,这样他才能彻底放下悦芩郡主,也只有放下了,才能开始新的生活,无论将来是谁走进他的生命里,她都希望他能获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