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瑾晟却突然垂首,凑到她耳边,低沉地问道:“是这种关系吗?”他的嗓音极富磁性,极具蛊惑,加之暧昧的姿势,兰卓荦清水般透亮的脸颊顿时便红了。
“你放开……”话还没说完他便吻了下来,那种霸道倨傲的气息瞬间袭来,她顿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他用力地吻着她,像是在惩罚,又像是在警告,他的吻蛮横霸道,还带着轻轻的噬咬,随之而来的一阵阵酥麻,让她无力招架。
谁说冉三爷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来着,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兰卓荦忍者疼痛,心中暗骂,可现下却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辗转噬咬带着丝丝诱哄,终于撬开了她的唇齿。
兰卓荦心里害怕,赶紧去推他,可人家却纹丝不动,灵巧而炽热的舌更是乘虚直入,不断纠缠她的口舌,极尽缠绵。
兰卓荦被冉瑾晟吻得七荤八素,脑袋晕晕乎乎不听使唤。
微风簌簌,不时撩开车窗上的蓝布帘子,将车厢里的香艳、缱绻(展露)无遗。
不知过了多久,冉瑾晟的唇才慢慢移开。
兰卓荦狼狈地爬了起来,精神恍惚,不知所措,冉瑾晟却一派风轻云淡,似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兰卓荦不想自讨没趣,也不敢再追问,窝在角落里装抑郁。
冉瑾晟看了看她微肿的嘴唇,又见她神色迷蒙、恍惚,心里一片舒畅。
兰卓荦蔫蔫地斜倚在车壁上,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良久,他又道:“明天我要出趟远门。”
她咋了眨眼……
他接着道:“可能会去很久。”
她皱了皱眉……
他忍不住看了看她,接着道:“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给我惹麻烦,更不要动什么歪脑筋,规规矩矩干活,要是再扯出些什么事来,我也留不了你!”
兰卓荦不明白他后半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要为些小事杀人不成?当下不理他,继续装乌龟。
他却冷笑道:“到时候我便唤那二伢子来,能换几个银子就几个银子,好过做那赔本的买卖!”
“最好不过,说不定跟了二伢子,我还有出头之日!”兰卓荦拍手称好。
他不语,眸黑如漆,幽深似谷。突然他俯下身,只手撑住车壁,将她圈在自己臂弯里。
“你最好想都别想!他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地说,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诅咒。
兰卓荦挑挑秀眉,对他试图再次侵犯表示不满!
“想必你比我更清楚那二伢子是什么样的人,倘若你落在他手里,我敢保证你会活得很难堪!”他声音嘶哑,眼神暧昧。
兰卓荦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不曾想一向正经八百的冉瑾晟居然还会使用美男计。
他似乎还不想善罢甘休,他用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脸,狷狂地盯着她,戏谑地问:“怎么?你还想试试吗?”
呸!先是厚颜无耻地占了她的便宜,现在又这般赤裸裸地调戏她,士可忍孰不可忍!
兰卓荦心里抗议,脸颊却不由自主地通透,眼睛更不敢看他,只能直视他光滑的下颌。
“哎!差不多够了!,你在动手动脚,我去衙门告你调戏良家妇女!”她用力推开他的身体,大声提醒道。
哼!她兰卓荦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他用手背掩住嘴唇,轻声笑了笑:“连这都受不了,若真跟了二伢子,你会有什么出头之日?”
她很不识趣地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不看他,可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不错,若他真落在二伢子手里,那新仇加就恨,还不折磨死她?
将兰卓荦送回冉府后,冉瑾晟直接去了残荷斋。
冉老太爷如今住在冉府东侧的荷花池边,院子依旧叫残荷斋,只是内里布置打扮比青和老宅精致富贵些。
冉瑾晟直接来到残荷斋的右稍间,里头有个小型佛堂。
老爷子跪坐在紫檀案几后面的蒲团上,案前放了本经书,手里拿着串小叶紫檀佛珠,眉眼微合,神情静肃。
香案上貔貅卧鼎内檀香袅袅,香台上白玉观音庄严肃穆。
门童站在门口的屏风前轻轻唤了几声,冉老爷子才缓缓放下佛珠,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老爷子坐稳后,待门童退出屋子,才开口问道:“这次要去多少天?”
“少则二个月,多则三个月。”
“这次虽然是顶着办差的名头出门,但那边的事要一应办妥才能回来。”
“孙儿明白!”
老爷子突然叹了口气,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起事就没有回头路可寻了,当年我立誓灭国,不过是因为他朱家有负于我齐氏一族,可如今战火一起,便要置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如今的大照早已烂到骨头里去了,我们不反,它也会自个儿也会完蛋!自去年开始短短一年内,各地便发生了十几次暴动,除了我们暗中策划的那三次大规模的暴动以外,颍州的赵谦,绥州的刘启也秘密成立了起义军,发动了多次暴乱,虽然上头不断镇(压),但这次大水后,他们更是明目张胆揭竿而起,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起义军已达数百万人了。”
“祖父菩萨心肠,心系天下百姓孙儿何尝不知,可连年灾荒不断,朝廷田赋徭役沉重,官场黑暗压榨,老百姓心里早已反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参加起义军。”
“而且据商号得来的消息,各地藩王也蠢蠢欲动,大肆屯粮,打造兵器,大照如今已分崩离析,如那樯橹之末,生死不过就在这两三年时间罢了。”
老太爷何尝不知道这些,不过是年纪大了,总有顾虑,心里跨不过那道坎而已。
冉瑾晟见老太爷沉默下来,又缓缓说道,“自孙儿十五岁接手齐复商号以后便回不了头了,祖父定要全力助孙儿谋取大业!”
那年他从老太爷口中得知冉氏原姓齐,乃大照开国元勋齐国公的后人,孝治帝(仁武帝祖父)在位时,齐国公不慎卷入武王谋逆案中,齐国公被褫夺封号,灭族抄家,冉老太爷用奴才的尸首偷梁换柱,侥幸逃过一劫,从此隐姓埋名,没入商贾之流,明暗各处积累千万财富,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逐渐控制了大照整个江南的经济,并着力栽培大儿子冉奇志,将手伸向了朝廷。
一直以来,表面上,他出身普通官宦之家,实则肩负为全族报仇雪恨的誓言,一直游走于阴谋与黑暗当中,他的手早已沾满了鲜血,肮脏丑陋,他的心更是充满了算计和阴狠,他早已回不了头了!
他也曾害怕过,退却过,可残酷的现实早已将他逼上梁山。几个月前,兰卓凡误打误撞与(朱嘉)明暗联合,捣毁了他在江南最大的地下钱庄和铜矿,那时他真的怕,怕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齐氏势力会暴露行踪,被连根拔起。
如果当初没有建立自己的军事力量是怕事情败露,那么现在是时候了,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住自己,保住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不成事便成仁!
当天下午,冉瑾晟便走了。兰卓荦把换下来的被褥晒好,冉彻便寻了来,手里还抱着一坛酒。
冉彻抬眼打量了她半宿,才将酒坛递给她:“三爷临走前让我送来的,是上好的女儿红。”
兰卓荦却紧锁眉头,这算哪门子破事?给她的亲薄慰问礼物?冉狐狸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她该怎么处理这坛子酒呢?
冉彻见她这个样子,面露不满,撇撇嘴道:“你有什么不乐意的,这可是三爷的恩赐!”他从心里排斥这个女人,只因三爷对她另眼相看!可三爷的心里不能有别的女人。
兰卓荦冷笑出声:“这是三爷欠我的!”说完便伸手夺了过来。
冉狐狸,你给姐姐我等着,今日的耻辱,有朝一日她一定让双倍奉还!
冉彻气得脸色发青,三爷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看上这个粗鲁嚣张的女人!
兰卓荦抱着酒坛子急急回到杂役房,前些天向楠析送她的小锦盒她都给忘了,会是什么东西?金子还是银子,再不济也应该是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向府长子嫡孙拿得出手的东西想必不差。
她从陈旧的箱笼里翻出那只锦盒,打开来,里头却只有个青花小瓷瓶,她拿起来看了看,又取下塞子闻了闻,一股清淡的幽香和着白药的气味隐隐飘散开来,原来是瓶药膏。
想必向楠析也听说她受伤的事,这才让身边的小厮送药过来,可她的伤已经好了,这瓶药不仅不值钱,而且还显得那么多余。
兰卓荦将青花瓷瓶放回盒子里,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
当晚她便将那坛女儿红拿出来收买杂役房的丫头婆子。
杨妈妈一边喝一边啧啧称赞:“真是好酒,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与他人打赌赢来的,怎么样,不错吧!我可明确告诉他只要上等女儿红哦!”兰卓荦扯谎道。
要是给她们知道是冉瑾晟送的,那还不炸开了锅,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更不想卷入任何是非。
“是三爷身边的冉彻吗?早上我看见他抱着一坛子酒打二门过来?”百灵问。
兰卓荦心下一惊,连忙一口咬定:“是,没错就是他,你们千万别传出去,要是打了他老爷们的脸面,可就再也吃不到这般好酒了!”
众人笑着应下,天气越来越凉,一壶暖暖的酒仿佛一股暖流般流经五脏六腑,让她们在劳碌之余享受着片刻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