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北是玄冥阁势力范围内面积最大的场所,它主要负责玄冥阁上下日常的训练、活动等相关工作。关键时刻它还能摇身一变化为所属阁主调兵遣将、指挥作战的主要机关。
今天,景北阁迎来了它第十周年的纪念日,阁里阁外张灯结彩,歌舞升平。
当然,今天的主角并不是它,而是……
萧然孤身一人坐在偏僻的小房间里,门窗禁闭,屋内很昏暗。偶尔也会出现一抹光亮,不过那也是从门缝之间硬挤进来的。
萧然面前有一面铜镜,里面模模糊糊映着一张无精打采载满郁闷的脸,偶尔叹气,偶尔皱眉,偶尔也会习惯性的进入呆怔状态。
今天是他的就职仪式,天还没亮就被几个陌生的面孔给连推带拽弄进了这间屋子里,还没等他完全睁开眼睛,这几个动机不明的可疑人就只留给了他挺拔的背影相继走出门外。
咔嚓!门窗一锁,他被与世隔绝。
幸好屋子里还有时钟,让他可以清楚的分辨此刻的时间,萧然叹息一声,离事情突发到现在勉勉强强过去了两个时辰。而接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度日如年的熬过多少个轮回。
只等得心力交瘁,他才听到一声无比悦耳的救命铃。
他急忙将头转向门口看向走进来的人,那人身形窈窕,面相秀丽,轻灵的步伐似在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好像生怕打扰到里面的人似的。
“小柳,你们阁主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他动了动被粗绳捆的几近僵硬的身体,示意对方帮自己解开。
柳诺走上前,看着他被绑的模样眉头顿时轻蹙,“这……阁主之前可没说过要绑你啊,他们几个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抱怨着柳诺低身去找绳头,在背后,可以她那点儿孱弱的力量根本无法解开。
萧然眼见于此便说:“小柳你去帮我找把刀。”
柳诺倔强无比,“不用,我自己就能解开!”
单手不行用双手,双手不行她直接低下头用牙咬。忙活半天她累的满脸流汗,麻绳却纹丝未动。
萧然:“……”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堪比儿童手臂粗的麻绳要是能用嘴咬断那也是一项震惊寰宇的本事了。
“拿刀吧。”他出声劝。
“不行!”柳诺拒绝的很干脆,小脸上写满了坚定:“我今天一定要弄开!”低头又要咬。
萧然突生一计,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施以曲线救国的路线。想方设法让对方先找刀,到时候再让她自己拿着麻绳去一边慢慢咬去!
很好,这个主意不错。
萧然出了声:“小柳,你是不是很恨这根麻绳?”
“是啊,我很讨厌它!”气愤的柳诺立即从萧然背后抬起了头。
“不如这样吧。”萧然放缓语气,柔和的说:“我看你弯着腰怪累的,多别扭啊!你不如去找把刀来先把它割断,然后再躺到床上慢慢的咬,既舒服又省力气你说是不是?”
柳诺很聪明,立刻识破了他的意图:“先生你当我傻吗?我若是给你解开了那我还咬它做什么!”
她手捏着麻绳一侧来回的揉,似是想要把其给揉软揉松了,“我这样用牙给你咬开,不是更显得有诚意和成就感嘛。”
“小柳你的心意我懂了,可是我得明明白白的跟你说——我现在好渴,渴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柳诺一拍巴掌,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状:“噢,原来是这样!”
萧然回头看她:“这样是哪样啊?”他心中突生一种不好的感觉。
柳诺莞尔一笑,“你等下!”蹦蹦跳跳的跑去倒了杯水,然后递到萧然的手中:“先生快喝。”
等萧然喝完了,她又拿着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水,站定在他的身后。
“你干什么?”萧然身上的汗毛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他连忙道:“我告诉你柳诺,别乱来啊!这光天化日的做这种事影响多不好,你可千万别……”
哗啦!
一杯子水全都倒在萧然的背后,更准确一点是洒在萧然身后的那圈麻绳上。当然,不可避免的是萧然也被淋到了,又湿又粘,十分不舒服。
“不要这样!小柳你还是找把刀来吧……”
萧然做着最后的挣扎。
身后人没有回话,用动作来表示自己的拒绝。吱嘎吱嘎,柳诺一口小白牙在麻绳上咬的声声作响,若是瞧不见的还以为屋里是进了一只老鼠。
“呀!太好啦!”柳诺欢快的蹦跳起来,成功把正准备发会儿呆的萧然吓了一跳。
“先生快看,我已经把麻绳咬断了一节!”
没经得对方的同意,柳诺伸手把住那颗满是黑线的脑袋扭到后头,向下一压让对方成功看到了自己的杰作。
手臂粗的麻绳表面湿漉漉的,除了水迹还有一排排互相交错、整齐的牙印,其中一根细细的麻线绳呈现断开,此刻正在向两旁张牙舞爪的开裂着。
这根粗麻绳大概能有五十个这样的麻线绳包裹交织在一起,萧然暗暗算了算小柳那口白牙的效率,若不吃饭的话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完成,到时候就算不饿他估计自己也会被对方给生生的囧死了。
眼看对方又重新低下了头,萧然百折不挠的继续开口:“小柳别再咬了,你的那口牙啊。”
“没关系,我牙结实着呢!”
“小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你看你的额头都出汗了。”
“没事!这点儿汗算什么,就当是做运动了。”
………………
“小柳,咬下几根了?”
“两根,先生你不要着急,第三根马上就要断了。”
萧然对着镜子吐出一口气,他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他到底是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如今居然要面对这样的惩罚,萧然心想: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干脆就让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默默发呆呢。
正当两人一个咬的欢快一个闹的心慌的时候,房门又是一开,迎着光亮萧然将头转向来人,双眼向对方传递出一波又一波可怜兮兮的求救信号。
“你们这是做什么?”丁天旭被屋内的情景惊呆了,他无法理解在这之前小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丁天旭犹记得自己早上的时候是让手下们把萧然领到这间屋换套崭新的衣装,顺便再让柳诺叮嘱几句仪式上需要注意的事项和问题。
随后他便出门亲自去打理关于这场仪式上上下下的布置,其实以往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丁天旭出马,在玄冥阁随便拉来一个管事都能将这件事顺利的办好。
可丁天旭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他想要努力回报对方的诚意,而且他也实在是想交下萧然这个朋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丁天旭幻想着对方在看到自己亲自布置的完美杰作之后所浮现出的表情。
不出意外应该是愉快的,因为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基本摸清了萧然的性格,单纯朴实容易满足,腼腆害羞懂得知恩图报。
这么友善的一个人,丁天想在自己的努力下也许很快就能让两人摒弃前嫌互相之间称兄道弟,携手并肩共同迈向美好的未来。
想法是好的,主意也是无比的正确,可没想到在过程中却出了点儿差错,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而是此刻正忙的满头大汗的某女身上。
丁天旭咬了咬牙,心想幸亏凭着自己的运筹帷幄果断聪慧接下来还能补救,不然的话他非将对方大卸八块不可。
甭管是男是女,在他的人生价值观当中人人平等,只要有错直接损害到自己的利益,那么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要扒层皮不可!
按耐于萧然同对方的关系,他将这件事暗暗压在了心底,谋划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算这笔账。
丁天旭深吸一口气,走进屋子里,正纠结于第四根麻线绳的少女匆忙抬起头,道一声‘阁主’。
“你在干什么?”丁天旭面无表情的问。
“我、我在……”少女被他那张冰冷的脸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感觉到气氛不对,萧然立刻出声:“别难为她,小柳正在帮我解绳子。”
“解绳子?”丁天旭垂下视线瞥向那根粗麻绳,最后又看了一眼柳诺那张磨的红彤彤的嘴。
“没有刀么?”他问。
萧然又抢先说:“有,不过我没让小柳拿。在这里呆着怪没意思,我就寻思着让她用牙咬,听着声也能消遣点儿时间。”
“你这主意你真够别出心裁的。”
萧然挑眉,“我也是没办法,被逼的。”
这句话成功将丁天旭的心思引到了别处,对方没说什么转身走出门。不一会儿,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情形中,丁天旭领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手下回到了屋里,最后面还跟着一位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中年人。
他是被两名手下硬托进来的,一颗脑袋始终低垂,在那两名手下松开手的一瞬间,他扑通一声趴在了地面,是彻彻底底的五体投地。
他的脑袋正贴着地板,鼻梁被撞歪在一边,红色血迹从下方涌出向四周缓缓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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