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崔老爷寿宴渐近,从越州来报信的人接二连三。
“主子,主子!”李妈妈风一般冲进院里,崔卓坐在石桌上见她急匆匆的,问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李妈妈喘几口气:“刚听来的消息,大少爷三少爷大概还要三天,就到随城啦!”
崔卓抬头盯着飒飒风响的树叶:“把客房打扫出来,再多添置些东西进去,能换新的都用新物,连群,你去监督着办。”
旁侧连群点头应是,带着人下去收拾了。
“谁要来住?”春叶在后方低声询问。
李妈妈想了一会儿:“应该是枢少爷,咱们主子小时候和他经常一起玩闹的。”
“哪个枢少爷,怎么没听过?”
“三老爷家的,别打听!”
石桌旁,崔卓嘴角勾起难得一笑,三叔家的长子崔枢,他的堂弟,好久不见了。
几乎是数着指头过,三日后辰时过半,崔府大门已围聚人群,报信小厮飞奔过来喊:“老爷,已经到城门口啦!”
崔老爷连说几声好,挥手让人下去,崔卓朝城门方向望了一眼:“爹爹别急,就快到了!”
直通城门的大街上,十来匹骏马一行镖队护行,衙役捕快打发拥挤看热闹的人,两街百姓皆侧身相望议论纷纷,不明白的问:“这是去哪家的,好热闹?”明白的回:“不知道了吧,咱随城除了崔府,谁还有这派头,就是县老爷也不过如此,这定是去崔府拜寿送贺礼的!”
“可不是听说崔府是买卖商人嘛?这架势摆的,按朝例逾矩啊!”
“嗨,逾矩什么呀,人家老太爷是越州军候,也算是官家出身,买卖是闲手做的,这种家世,谁当正经玩的!”
外头的闲话让后方车内人起了兴趣,窗帘掀开,一张花容月貌的脸露出,人群中几声惊呼。这是崔家大伯的小女儿崔玥,旁侧一匹骏马上前,上面的人道:“玥儿快把帘子放下,怎么都学不会矜持,咱出门前可说好啦,你不听话我就抽你!”
霸气之词并未让崔玥缩头,反而让她鼓起脸颊,扯着窗布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双眼怒视:“哥,我好不容易出门玩,看看热闹都不行嘛?”
马背上的崔铖一声轻笑:“行啊,就这样挡着脸看吧,好哥哥我随护在侧!”车内娇笑两声,算是应许了。
前方马车内熟睡的少年一个颠簸醒来,他迷糊掀帘外望:“哥,进城了吗?”
这真乃废话,崔昭在马背上摇头叹气:“早进了,叫你也不醒,正准备进去打你了!赶紧收拾下,过两条街就到家了,让爹爹看到你这样子,又要给你说教了。”他叹气一声,本欲再训诫两句,瞧弟弟困乏的样子又抿嘴,牵引缰绳和堂弟闲聊。
崔弘揉着眼在车内怔愣一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开愉悦不止。
车马滚滚,很快崔府大门口有人欢呼:“到了,到了。”
几辆马车最终停下,崔昭领头先给父亲行了礼,还没等介绍,后头一个丫头跳将出来,高声叫了句“二叔!”
崔穆一愣,瞅着这跳出来活泼伶俐的丫头,片刻后笑道:“是玥儿吧?”
丫头赶紧“欸欸”点头,对自己跳脱的行为完全不觉失礼,崔铖闷声不语,心道待会儿再跟妹妹算账,端正胸襟礼节有度上前,拱手问礼道:“二叔好。”
崔穆上前微笑去搀,他已经七年没见越州本家的人了,那少年眉目依稀能辨认出几分,遂笑口道:“是铖儿。”少年回话:“是小侄。”
含笑夸赞两句,这先拜见的两个小辈是自己大哥嫡亲的孩子,崔穆心里先偏疼了三分。后头又上来一人,规矩拜见行礼,是崔三老爷家的长子崔枢。
几人在门口简单寒暄,随后入了大堂,又见过女眷,坐定后上茶,少不了拉扯着又问,无非是关心本家老人身体及亲邻,又兼着问这些小辈的学业。
代云一路领着崔玥去颐芳院,她没有生养女儿,那贴心棉袄般的宝贝谁不想要,还是这等看着聪慧伶俐的。“婶娘就想要个女儿,玥儿这段时间就跟婶娘住一块儿吧。”
崔玥笑言:“玥儿盼着跟婶娘住了,娘亲在家也说婶娘温和慈爱,玥儿一见就不想离开婶娘身边了。”
代云牵引这崔玥笑:“真是会说话的丫头,平日讨你娘的喜,今儿婶娘有福气也沾沾。”
另一处,舒风馆丫头们个个拾掇的精致,春叶抚了额头的小花搔首弄姿。
厅堂内对坐了两人,一人含笑感叹:“还是卓哥这儿好,刚才在那边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唯有装个木讷人躲别人的眼!”
崔卓笑道:“知道你喜静,可怎么连合家一堂的热闹都想躲过?”
“还不是这场景看的多,都麻木了。”崔枢叹气,伸着懒腰站起。
“去你的房间看看,有什么缺的跟我说,待会热水备好你洗一洗,一路行程也怪累的,听说你们昨日夜宿山林,睡的不好吧,困了歇会儿,午膳时我再叫你。”崔卓往旁看了眼,指着花花道:“这是服侍你的丫头,尽管使唤。”
崔枢点头:“那我先去了,待会再来跟卓哥说话。”
“嗯。”
看着崔枢出去,崔卓告诫连群道:“见枢少爷如我,不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