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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虚与实(上)(1 / 1)

因双针比试中天地针大胜,是以流云庄上下漫溢着喜庆的气氛。又适逢第二日便是风堤村的乡灯会,是以流云庄中更是张灯结彩,显得尤为欢腾。

是夜,许沁在流云庄正厅摆了宴席宴请与会的众人。玄灵针众人虽是输了比试,却似是在林素的调动之下显得尤为平静,并未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不服与低落,是以整个宴席的氛围异常轻松。

酒阑之后,林素又斟了一盏酒,敬了许清兄妹一杯,道:“许庄主、许长老,这些日子承蒙你们款待,我林素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双针比试大会也结束了,我们也是时候打道回府了,今晚之宴,林某便赧颜将其当做二位与我们的饯别之宴了。”说罢,便将杯中物一饮而尽,许清见状,亦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林庄主何以这么急着要走?”

原本一直沉默着的阮玉露忽而冷笑道:“若不然留在此处任由你们嘲讽么?”许清兄妹闻声,不由俱是一怔。林素却只是眉头一皱,冲阮玉露喝道:“放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天地针与玄灵针同气连枝,比试大会不过一个互补的过程,你瞧瞧你,心胸连个小娃儿都不如!”

阮玉露正欲反驳,却听得许清劝道:“林庄主还请息怒,原本此宴便是为贵派而设的,别将宴上的气氛弄僵了才是。”林素“哼”了一声,又道,“来人,带阮长老回房歇息!”阮玉露愤然望了许氏兄妹一眼,继而又哀怨地望了林素一眼,道:“不必了!我自己有脚!林、庄、主!”说着,便即离开了正厅,往客房方向去了。

林素望着阮玉露的背影,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冲许氏兄妹说道:“二位,当真对不住,阮长老便是这么个脾气,于派中也是出了名的善妒。若不是玄灵针最近人手调动太过厉害,此次也不会由她来参战,唉……给二位添不痛快了,林某在此赔过。”说着,冲许氏兄妹作了一揖。

许氏兄妹纷纷还礼之后,许沁笑道:“林庄主才是不要放在心上呢~”说着,与许清相视一笑,又道,“林庄主,不瞒您说,连溪近日适逢风堤村的盛会——”许清点了点头,笑道:“是啊,那风堤村的乡灯会可是咱们宁昌路最好看的盛会了,漠北应是瞧不到的,林庄主也难得来连溪一趟,不妨多住两天,也好率领弟子们好好逛逛这乡灯会。”说着,顿了一顿,冲许沁说道:“说起乡灯会,好像听闻乡灯会里最会扎花灯的那个……云灯姑娘,最近嫁人了是吧?”

许沁笑道:“嗯,和公冶家的小公子成亲了,这些可好,乡灯会怕是要逊色好些呢~”说着,顿了一顿,又冲林素说道:“啊~林庄主,连溪虽说称不上正宗的水乡,但陵川终究还是有旁支从中流过,那乡灯会上当真是热闹得很,有各式各样的花灯,还有许许多多各地来的摊贩,又有各式各样的活动,当真好玩的紧呢。”

许清亦是点头笑道:“玄灵针远来是客,若是我兄妹二人未能好生招待,岂不是太过遗憾了么?还望林庄主成全才好啊。”林素笑道:“若是那乡灯会就在这两日,我们多停留两日却也无妨,只是要累的流云庄再度破费,总是过意不去。”

许沁笑道:“林庄主说这话可当真见外了,大不了到时我天地针前去你逐风庄那儿比试的时候,叫你们也好生破费一番了?”林素闻声,不由哈哈大笑,道:“届时可得请许庄主手下留情啊~”许氏兄妹亦是哈哈大笑,顿时整桌酒宴的氛围又显得极为融洽。

见天地针与玄灵针已将事情商谈妥帖,梅子隽便轻轻地唤了声许沁,见许沁转过头来,便道:“沁儿,乡灯会这些日子还要劳烦你好好招待着我这两个友人了,我有些事情要离开几日。”许沁奇道:“什么事这么紧急?不能过了乡灯会再走么?”

梅子隽微笑道:“自然是重要之事了,否则我也自然是不愿错过似乡灯会这样的盛会。”许沁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你一人上路,可要小心着些。”梅子隽点了点头,道:“是了,明日一早我便要启程,你也不需吩咐下人来我房里唤我用早膳了。”

许沁“嗯”了一声,道:“大约多久回来?”梅子隽一怔,继而说道:“我也不知,快则十天,慢则月余吧。”许沁点了点头,道:“也好,若是凌道长有百里公子这些日子要往什么地儿去了,我便传信与你说,到时你前去寻他们就是了。”梅子隽点了点头,道:“那便这么。”

酒宴之后,月悬霄汉,席上众人也纷纷回了房去歇下了。百里辰正欲离开时,却听得凌枫华说道:“百里公子留步。”百里辰一怔,道:“道长有什么事么?”凌枫华思虑片刻,继而冲百里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百里辰见他面色凝重,便点了点头,道:“好。”

流云庄后小丘。

百里辰望着暮天下的枫木林,不由笑道:“此处风景倒也别致,还能瞧见底下流云庄的全景,平日里道长便是在此处练剑的么?”凌枫华却不置可否,道:“百里公子,接下来我所说的话,还望你仔细思量。”百里辰见他语气郑重,不由有些奇怪,道:“道长,怎的这般严肃?出了什么事么?”

凌枫华轻叹一声,理了理思绪,道:“百里公子兴许不知,你体内的瘟毒实则并未根除——”百里辰一怔,继而微微颔首,道:“是么……”凌枫华道:“先前镜姑娘找我商谈过此事,便是为了让我带着百里公子前去求医问药,好将百里公子体内的瘟毒尽数去除……”

百里辰怔了怔,道:“镜姑娘……?她……她究竟去了何处?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知道的,是不是?!”凌枫华见百里辰乱了方寸,便微微颔首道:“不错,我与你说过,镜姑娘此番是前去凤鸣涧当中去了,具体去做什么我当真不清楚,想是有什么秘密不能够让外人知晓吧……”

百里辰忽的念及曾经在安陵伶歌舫镜儿与自己说的话,便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啊……她有好多不能告诉别人的话……”凌枫华道:“镜姑娘说替你诊治过的那一位大夫——”百里辰道:“他叫做徐素问。”

凌枫华点了点头,道:“好,徐大夫曾与镜姑娘说,百里公子体内的瘟毒如今仅仅是能够被他的汤药所压制住,暂时不会发作而已。但毒素仍旧潜伏在百里公子体内,说不得哪一日里便将百里公子的性命夺走了。”

百里辰沉默片刻,继而说道:“这样么……”凌枫华亦是沉默了片刻,继而说道:“镜姑娘临走之前嘱咐过,要百里公子这些日子继续服用那些汤药,暂且先将毒素压制住,以防毒素攻入心脉。至于求医问药之事,便请百里公子接下来与我一道去寻寻看梅大先生,瞧瞧他有什么法子吧。”

百里辰轻叹一声,负手行至土丘边缘,良久不曾言语。凌枫华望着百里辰的背影,忽而念及前夜镜儿泪眼莹莹的模样,不由轻叹一声,道:“百里公子,镜姑娘嘱托我之时,一心希望你的身子能好起来,然后再去寻她。她也说过,青石镇之事并非你的过错,你不该这般自责,如今只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方才是对你百里家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百里辰微微垂首,道:“我知道了……道长,多谢你。”凌枫华微微笑了笑,继而问道:“是了,这些日子可曾觉得身子有什么不适?”百里辰思虑片刻,继而说道:“也未觉什么不适,便是有时会觉得莫名一阵寒意袭来,却不甚持久,过一阵子自然便好了……这……莫不成便是瘟毒发作的征兆?”

凌枫华一怔,忖道:“莫名一阵寒意?当真是瘟毒的症状么?莫不成是镜姑娘将真气渡与百里公子之后,与一些寒邪之气一并渡与他了?如此看来……镜姑娘当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不知她如今是否安好……”念至此处,冲百里辰微微一笑,道:“兴许是吧,百里公子莫要太过担心,梅谷主医术过人,想来定能将百里公子治好的。”

百里辰点了点头,道:“嗯……多谢道长。”凌枫华望着流云庄出了会儿神,继而说道:“早些歇下吧,明日我们便寻子隽一起去景陀谷找梅大先生。”

说罢,见百里辰点了点头,便朝着流云庄方向走去。

孤月高悬,其周一片晕染,更是洒下一地银光,映得陵川五潮半晦半明。晚风微拂,拂出一地秋声,林木枝杪随风微曳,轻轻划动了二人的衣衫,却又像是在撩拨着二人各怀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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