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欢垂眸，对葛华的话，不置可否，因为，谈判还没有结束。
她屈起食指点了点手上的文件：“这上面说，我将以青春组合的形式出道，一年以后，公司再根据当时的情况，考虑是否安排我单飞。”
“是的，这是公司经过商讨之后，做出的决定。”葛华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本来，只向公司推荐了你，并且要求做你的经纪人，可是，公司在看完你们的个人赛，以及团体赛的视频之后，决定同时签下你、‘战’组合和你们班上的一个女同学，让你们一起出道。”
“公司上层认为，三男两女的组合形式，可以吸引不同年龄、性别的受众群体，这样做，不但更能吸引眼球，对你们的发展前景，也更有保障。”
葛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与尹清欢对视，并且，在他的眼中，有着隐忍的羞恼。
刘老师为了表示对学生**的尊重，之前并未看过葛华带来的合同。
此刻他虽然安静地，坐在一旁当人形背景，可是听到葛华的这番解释时，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然后，有些担忧地看着尹清欢，生怕她太过单纯，而轻易相信了飞跃公司的鬼话。
不过，他却并不知道，眼前的尹清欢，虽然是十六岁的学生模样，可是她的灵魂，却是在社会上历练过的成年人。
只见尹清欢哂然一笑，直截了当地揭穿道：“恐怕，这样的安排是对贵公司更有保障吧－－反正都是押注，把所有的筹码押在一个人身上，还不如分散投资，然后再视各自的情况，来做出取舍。”
葛华没想到眼前这十六岁的少女，心思如此敏锐通透，一时间有些赧然不能启齿，心下对此次能否成功签约尹清欢，又开始忐忑起来。
所幸，尹清欢也并非需要他的回答，只是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们公司，想同时签下来的另一个女生，是谁？”
“瞿嘉霓。”
葛华的答案一出，尹清欢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万分！
她双目微眯，直视着葛华，语气危险地道：“瞿嘉霓？之前她连个人赛的决赛都没进，除了团体赛她站在高音部前排之外，你们应该都没有看过她的其他表演，为何舍那些个人赛中也有出色表现的选手而不用，偏偏选中了她？”
办公室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刘老师还好，只是觉得尹清欢有些不高兴。
可是直接面对尹清欢的葛华，只觉得她的目光犹如两把利剑，直逼自己的咽喉，若他有一句假话，或是回答得不清不楚，瞬时之间，尹清欢便可以了结他的性命！
虽然心里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气场再如何强大，尹清欢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一学生……
可是，他仍然困难地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声音发涩地回答道：“据，据说是，我们公司里有个副总，他和你们这个赛区，从头跟到尾的一个评委，很熟悉，在公司初步决定，要把你们做成组合的时候，另一个女成员签谁，还没有头绪，于是那个副总打电话咨询了一下那个评委，然后，那个评委推荐了瞿嘉霓。”
“据说？”尹清欢的威压并未收回，轻启红唇，冷冷地吐出两字。
葛华心中一跳，立即道：“其实，我是听高总身边，做会议记录的秘书小周，告诉我的……”提到小周，他老脸一红，“小周，她，我们两个的关系很好，所以，我向她打听的事，只要她知道的，都会毫无保留地悄悄告诉我。”
在葛华回答的时候，尹清欢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神情，以及他一些微小的肢体语言。
看着葛华突然微红的脸，心中对于他和小周之间的关系，也明了了几分，而小周作为会议记录的秘书，传出来的话，至少可以信得个**分。
她接着问道：“哪个评委？推荐理由？”
葛华一边努力回忆着小周和他说过的话，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当时那个副总，说的是……哦，对，宁城艺术学院的蔡教授，他对我们那个副总说，瞿嘉霓虽然没进最后的决赛，可是在台上表演时，张弛有度，很有自己鲜明的特色……”
“嗯……他还说，那个瞿嘉霓私底下和你们几个的关系很好，他曾经好几次看到过，你们五个人同进同出的……如果是做组合的话，熟悉的人之间，更容易培养默契。”
葛华说完之后，尹清欢立即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这尹清欢真的只有十六岁吗？以往我去替手下艺人谈合约的时候，都没感觉有面对她时，那么的棘手。’葛华心中暗暗吐槽，因为在他回答问题的时候，完全无法从尹清欢的表情，判断出她是否相信自己的话。
此时见她拨打电话，葛华便干脆不做声，等待尹清欢下一步的举动。
尹清欢拨出的电话，很快便被接通，里面传来蔡教授爽朗的笑声。
“哎呀，今天是什么风，让我们的尹大才女，打电话过来给我这个老头子呀？”
自从海选，特别是谣言事件之后，尹清欢便和三位教授的关系，渐渐熟悉起来，加之黄教授对尹清欢愈来愈明显的爱护，最后黄教授更是私下对蔡、曾二人表露过，尹清欢是一位失联多年的老友的后辈，这两人对尹清欢的态度，也从原来的欣赏和客气，变得更为有意亲近。
尹清欢对这二人的心思，洞若观火－－对她亲近维护，无非就是想在黄教授那里，做个顺水人情罢了，这些世态炎凉，她前世到处跑场时，见过的不知凡几，只是也不点破，毕竟，人生在世，多个“朋友”，也好过多个敌人。
尹清欢面上表情淡淡，她的声音中却透着温和的笑意：“蔡教授您过奖了，我呀，打电话来是想替嘉霓谢谢您呢。”
“哦？”蔡教授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但仍然被尹清欢听出，他其实也在等着这通电话。
于是她顺水推舟地解释道：“我接到元都飞跃演艺公司的邀请，说是准备将我和其他几个好朋友，同时签约，然后以组合的形式一起出道，本来因为嘉霓没有进入决赛，他们是想签别人的，后来，全靠您的推荐，才最终选定了嘉霓。”
“啊……你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唉，人老了啊，记性不大好……”
蔡教授打了个哈哈，转而又仿佛担心地问道：“怎么？我没有好心办坏事吧？”
“没有，我刚才就说了，这通电话是专为感谢您的，”尹清欢语气诚恳地再次道谢，这一次，她脸上的表情，更为诚恳。
“我们都是新人，如果被分散签到不同的公司，肯定不如都在一家公司里，能够互相照应来得好，不管最后签约成不成功，您对嘉霓的伯乐之恩，对我们这几个学生的维护之情，我们都记下了。”
她轻笑了两声：“说一句托大的话，将来若是您有用得着我尹清欢的地方，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必然不会推辞。”
说了半天，蔡教授终于等到了尹清欢的这两句话，连忙笑容可掬地客套起来。
尹清欢和蔡教授又闲聊了两句，方才挂断，抬眸便看到刘老师和葛华，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她右眉微挑，收起了电话，对着葛华道：“这么说，他们的合同，你也带在了身上？”
葛华连忙收敛了表情道：“对。”
“合同留下，你明天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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