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眼看大学生的样子是要睡着了,极力的劝说他别睡,大学生根本就不理睬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森为了让他睁开眼睛看自己,不惜做出各种动作,一会学狗叫,一会学女人唱戏,还做着女人古代的礼节,微蹲着说,相公,失礼了。但大学生还是没有看他一眼。森感到特别失望。看着黑乎乎的天空,“你别睡了,听见了吗?该醒了,你不能再这么睡下去了。”这时,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森丢下大学生,“你是谁?”这是一个半调子老头,头发长长的而且盘了起来,穿着一件黑色道服,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森盯着这老头看了半天,竟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睡觉的大学生被着笑声吵醒了,大声嚷嚷着,吵着要喝玉米粥。森不耐烦了,“监狱里有,你去喝去吧!”这显然是一句气话,但是大学生信以为真了,用手扶着树干爬了起来,瞥了那老头一眼,随便也看了看森,“那我先走了,”大学生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因此走起路来也没有以前那么矫健了,一瘸一拐的向外面走着,不时的踩到几片梧桐落叶,有一次竟被落叶拌倒了,踉跄的爬了起来。森在后面喊着,“喂!你要上哪去啊?”大学生仍旧向前走着,“喝玉米粥,”他的声音也不如以前那么洪亮了,沧桑的嗓音在院子里回荡。森看样子,觉得大学生是真的走了。便注意起了那个老人,老人也觉察到了森在观察他,老人还是一言不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到地上有几个蚂蚁在搬运食物,就拿起一根小木棍,玩弄了起来。森看着老人的举动,搞不清楚这有什么意思,于是他也蹲了下来,向老头那边凑了过去。老人瞥了他一眼,吹了吹胡须,嘴角边的几条皱纹也随之颤抖着。“老人家,你到底是个道士还是牧师啊?”老人没说话,示意他看看蚂蚁。森看着看着,就发现自己也变成了蚂蚁,而且跟在蚂蚁的身后,周围是一条狭小的通道,弯弯曲曲。蚂蚁转过身来,漆黑的皮肤在阴暗中发着亮光,触角四处摆动,那个蚂蚁动了动身子,问他,“你是新来的吗?”森说,“是的,我是新来的。”蚂蚁说,“你把你的头发剪了。”森照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蚂蚁把森剪掉的头发收集了起来,“好了,你走吧。”“可是,”森说,“我不认识路啊。”蚂蚁瞥了一眼森,触角又来回摆弄着,差点碰到森的眼睛,本来地方就很狭小,森像受了惊吓似的向后退了一步。“你白痴啊!站起来不就出去了嘛!”蚂蚁说完就走了,像兔子一样快,让人感觉不出来它是在走还是在跑或者是在飞。森听完蚂蚁的话,站了起来。“你这个老头,让我过来,结果没了头发!不知何年何月才长得出来。”老人依旧没说话。森盯着他,“你是哑巴?”老头摇了摇头。森不耐烦了,来回踱着步子。嘴里发出像老鼠一样的声音。老头怕了,像一只正被老鹰追逐的兔子,冲着森大声喊着,“不是我不说话,是我不敢说话!”森感到很纳闷,却又顿时来了兴趣,“为什么啊?老头子。”“说话我就错了,”老人说,“我是个禅师,正在学禅呢!”“学禅?那你算是和尚吗?”森问,“我想出家的。”老人说,“我知道,我来就是为你剃度的,你看你不是自己剃了吗。这整个寺庙里的人都去洗澡了,就我一个孤老头子,因为讨厌洗澡所以被留了下来,我注意你已经几天了。就是我带你去的后堂,你忘记了吗?”“怎么可能?”森说,“那个和尚就是你?我记得他是一个光头啊?”“头发是可以长的嘛!我也觉得留着头发比较好看,所以就没有剪,以至于都这么长了。”老人说,“我叫慧隐。”“哦,”森没兴趣知道他叫什么,只是想起当初是他带他进去的,因为他说有人在里面等他。“你不是说有人在里面等我吗?”森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骗我?你一定知道他是谁,他在那里。”“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当初带你进去了,而且我说过,等你的人就在那间房子里,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他当时的确在里面。但是后来他看见你和一个女孩走进了一个十分狭小的房间里,而且还把门给关上了。他在外面等了你几个钟头,始终没见你出来,所以他只好走了。”“怎么会这样?那他现在在那里?我得去找他,我跟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呢!我向他道歉他会原谅我的。”慧隐说,“至于他在哪?我真的不知道,自从你走出后堂,我就一直跟在你后面,当然不会知道他在哪了,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他,只是他委托我叫我带你进去见他。我跟他可只有一面之缘。”“那么,他长什么样子?”森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知道,早就忘记了,”慧隐说,“我的乖徒儿啊,别再打听他的事情了。”“徒儿?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徒弟了?”森说,“既然他已经不在这里了,那我也要走了”“怎么可以这样呢?你不是一心想当和尚吗?而且你刚刚剃度。你不就是和尚了吗!是我帮你剃度,而且我是和尚,我当然是你的师父了。”“没有这样的道理!”森用手撕扯着老人的头发,结果毫不费力,所有的头发就掉了,“原来是假的。”“对,是假的包括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老和尚又犯傻病了不是?”森笑着说,“我也是假的?”“当然,你是假的,包括我,我说过了,我也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老人站了起来,双手插着腰,眼睛盯着掉在地上的假发,眼睛里含着泪水,差点要哭了出来,显然是对头发的可惜。森看这那老头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去跟他辩论。转身就要走了。“你等等再走,我还没讲完呢。”慧隐说,“我说过,你是假的,我们都是假的。我们不过是在这个被人遗弃的空间里,做着被人们遗忘的事情,当然,我们只能充当自己的一个配角。”“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找到我要找的人的,请你被阻拦我。”森说。“找人?你别看玩笑了。恐怕你连你要找谁你都不知道吧?甚至,你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他。我们生存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人们在某个时候突然想起,‘怎么我好象做过这样的事情?好像曾经发生过?’而这,就是我们生存的唯一目的。当然,这是对你的惩罚,要让你当别人的影子,甚至说,连影子都不配,你只是偶尔能做一会影子,而且还当主人突然想起的那一瞬间。”慧隐捡起掉在地上的头发,“要知道,你是他一千年后的前生。”“一千年后?前生?”森说,“你肯定是在胡扯,前生怎么会在一千年以后?应该是以前的事情才对嘛!”“我没说错,”慧隐看着森,这样森感到很难为情,因为他很少被人这么注视着,而且时间还这么长,“造物者是无所不能的,他想让你在哪个轮回,哪个时空,接受哪个考验,完成哪个使命。你就得去照做,无论时间的先后。因为创造我们的造物者是万能的。”森躲开慧隐的目光,“我真的受够了,而且现在我恶心的想要呕吐。你不是个和尚吗?怎么又跟我谈起基督教了?跟造物者又有什么关系?一派胡言!”慧隐跳了起来,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却又不懂得如何正确转换,爬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森看着慧隐,“你还是下来吧,我不管你到底是和尚还是道士或者是什么牧师了,我劝你还是下来吧。”慧隐却一点也不沮丧,挥舞起双臂,大声念着:
佛主,我错了
我犯了戒
佛主,你惩罚我吧!
为什么犯戒?
你别问了
其实就是想,想这么做
上元节那天晚上
我跟一个基督教徒研究了
上帝,安拉,老子,还有
你
我相信,世界是上帝创造的
我也相信,在你之前是有轮回的
我试想,上帝创造了人类
自然也创造了你
那么轮回也是上帝规定的
那么道所说的自然规律也是上帝定的
你啊,我的小来同志啊
你知道人类的苦难
源自业障
而你却无法把它消灭
这种规律你扼杀不了
你啊,我的小来同志啊
上帝的旨意你怎能违背
而我,你的衣钵的衣钵的衣钵......
如今,有人指责我,说我
犯了戒,说我看了上帝的书
说我着了老子的道
你可要管管这些迂人
世界是自然产生的吗?
不可能吧
因为,大自然的规律
决不是偶然的
它是上帝创造的
我的基督教的朋友显得很高兴
嘿嘿,你走着瞧吧
你还不知道吧,我把我的佛珠
偷偷放进了你的教堂专用的布包里
因为,你先送了我一串十字架的项链
每次,我去寺庙都要戴着它
于是,那票和尚,那票居士
给我下了一个罪名
说我,犯了戒
啊,我的佛主啊,你说
你该惩罚我吗
我没资格学你的道了吗
其实,你改变不这苦果
你在尽力的遗忘
忘记声忘记色忘记味忘记感觉
然后忘记我自己
忘记这罪业
如今,我也跟你学了
可是,我忘了不该忘的
所以,你的徒子徒孙说我犯戒了
哎!我认了
大不了不去你庙旅游
大不了不沉醉你的乡
不过,这逃避苦果的方法
我还要学,我不想跳出轮回
虽然我没那本事
我还要学,我不想脱离苦海
虽然我不是菩萨
反正,我是犯戒了
反正,我是错了
佛主,你惩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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