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夜纱一路行到了监控系统室，苏摩礼正在那里用电脑。
看见她进来，苏摩礼也不起身，笑道：“好像有戏哦。夜纱，你的演讲水平大有进步！”
蓝夜纱侧头，终于取下自己的面纱，露出白皙美艳的脸，撇嘴道：“你别笑我了，我心里都没底呀。”
“怎么？”苏摩礼一边操作电脑，一边问：“我听你们聊得不错呀。”
“那小子很聪明，提的问题都很深。”蓝夜纱道：“我几乎倾尽所学才可以回答，鬼知道明天他又会讲什么，万一我答不上来怎么办？”
苏摩礼道：“他还能说什么？以他的现状，无非就是利益、机会等一些入门后的事。”
蓝夜纱叹了口气，道：“那可简单，但我感觉他心思不在这儿。我真有点琢磨不透，他似乎想走近我们，又似乎在利用我们……”
“利用？”苏摩礼道：“我倒觉得不像。他这种人喜欢思考，不把道理说通，很难甘心行动。如果事情明摆着没得选择，他会行动得比谁都快。”
“那他还有啥顾虑？”蓝夜纱疑惑道：“利害关系很明显，要么凄凉的死去，要么继续辉煌一世，正常人都知道选哪个。”
苏摩礼停止了用电脑，托着下巴想了一会，道：“可能他有些原则问题还没想清，或者说转不过弯来。这并不是利益可以打动的。”
蓝夜纱道：“那会是什么呢？”
苏摩礼沉默了片刻，道：“恩义。还有，三清六御截然相反的宗旨。”
蓝夜纱呆了一下，说：“有道理。一个人刻意不提起的东西，可能才是他的最大障碍。”她想了一下，道：“但是我要怎么说呢？令他断了恩义，应该从我们的宗旨入手，可是你知道，历史并非我强项，万一说错了什么，引起他反感就麻烦了。”
苏摩礼点头道：“嗯，现在确实是一个关键时刻，他能不能回心转意就在此一谈了。”他稍一思索，道：“这样吧，你去问问黯妃，跟她请教一下历史的问题，她最有权威了。”
“她能有空吗？”蓝夜纱道。
苏摩礼说：“她昨天叫我今晚把纽约东正教势力据点的资料拿过去给她，说明她晚上有空。你替我帮她送过去，我就不去了，行吗？”
“好！”蓝夜纱道：“我送。”
王威躺了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着。
很多想法在他的脑子里交汇，令他无法放松身心。到了后半夜时，头都已经疼了，才昏昏然眯了一会。
对面墙上有个电子钟，在显示时间，虽然王威不知道准不准，但也只能以它为参照。蓝夜纱走了十二个小时，等他入睡时已早晨五点。
王威继续躺着养息，直至中午，精神才好起来。
头还是有点痛，他下床捡了一个面包吃，又剥了个桔子，耐心的等待着。
两点多，石门“咯喇咯喇”打开了，那个穿黑衣薄纱的女人果然走了进来。
这次她两手空空，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是好像身上的气味更浓了，一股类似桂花的芬芳很快弥漫至整个囚室。
王威笑道：“你从来不换衣服的吗？”
她道：“这是工作服，六御门的每个女人都有好几套。”说着走到王威身前，伸出了右手，手上也戴着黑色丝绒手套。
“干嘛？”王威问。
“带你出去走走。”她说。
出去？王威一愣，这是在搞什么花样？
“去外面吗？……我自己会走。”王威说着，不敢去牵她的手。
“怕我？”
“不是。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就是了。”王威说。
“不行，你走不了那么远。”
“怎么会？”
“你牵了就知道了。”
王威想，反正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摆布，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于是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
一阵电光火石的晃动，空气陡然被压缩了一下，王威只觉身边景物全部被扯成一团直线，瞬间闪过无数层级，人已来到了室外。
这速度不可思议，连头发都没来得及甩起，周围就变了个地方。
但见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四下里熙熙攘攘，人群攒动，房舍汇集，竟是一片闹市区！
王威看着身边人来人往，地摊商铺正叫卖，说话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惊得呆了。
“这是哪里？”他瞪目问。
“一个小县城的商业街。”她说着，放开手，开始往前走。
王威连忙跟上，两人不疾不徐，撇开步子，就地逛起市来。
“你竟然有这种本事！这是传说中的‘凌空虚折步’吗？”王威激动地道。
“嗯，你也知道？”
“是。”王威说，他在凌霄山藏书洞里阅读时见过这种功法的介绍，似乎是唐朝的一位修真者最早使用的，极为高深，难以置信。三清会里并没有记载修习之法，显然属于其它门派。简单地来说就是把两地之间的虚空距离用道术折叠起来，然后进行跨越。能吸收多少长度，取决于修真者功力，折后的距离通常在一步之内。也就是说，从折距到迈步到释放，仅仅一跨之遥，瞬间就走过了千山万水。
王威那时以为这有点像神仙的修为了，所以就当它是一个传说。没想到今日居然亲身体验，胸中震撼无比。他结结巴巴地道：“这、这里离，离我牢房，有多远？”
“八十多公里。”她说：“我的能力有限，每次跨步，超不过百公里。”
“哦！”王威道：“那，已经很厉害了。”他想：六御门的人居然会用这种功法，真是太深不可测了！照此传授下去，世上还有他们去不到的地方吗？迈出十步就是近千公里，山川树木河流完全如同不存在。
他傻傻地走着，像做梦一样地看着周围的人，感觉自己又幸运又可怜……
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旁边的人没有一个看他呢，好像他俩都像空气似的。
他挠挠头，想去抓左手边摊位上的一个吊饰，问问价格。谁知一抓之下竟然抓空了，手掌和物品相错而过，如像两个没有实体的影像交汇。
他大吃一惊，回头去看她：“怎么回事？”
“别再碰了。”她淡淡地道：“我们所处的空间，和他们不在一个层级。”
王威呆了，没明白她话的含义。
“你知道隐兵术吧。”她说：“就是把兵器藏在异次元空间里，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嗯。”王威点头，三清会里的白姬龙玉也会使，但凡有兵器的修真者，都是要学习隐兵术的，否则随身携带那些奇形怪状的古物，不被现今世人当成神经病才怪。
“兵器可以放在异次元空间里，人自然也可以的。”她说。
“但是，”王威道：“异次元空间里没有空气水分和矿物质等等，生命根本无法存在啊！”
“空间有很多种。”她幽幽道：“没有空气水份矿物的，只是其中之一，并不代表其它。隐兵术所进入的是一个很小的无机空间，跟我们现在所处者完全不同。其实空间也不该有‘异次’的说法，大家都是平等的，生命性质不同罢了。”
“那么……”王威犹疑道：“我们的空间又是什么呢？”
“解释起来很费劲。”她轻描淡写地说：“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你讲这个的，你只要知道我们正在暗处观察这世界就行了。”
王威怔怔地瞧着她，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忽然叫道：“你不是蓝夜纱！”
她白了他一眼，道：“我没说我是夜纱啊。”
王威捏了捏自己的手，恨自己迟钝，其实她说话的声音已和昨日不大相同了，居然到现在才发觉。只因为衣服一样，身材类似，自己就先入为主了。那双眼睛，没有蓝夜纱的明媚冶丽，却有一种深深的神韵，似愁非愁，教人说不出的迷惘。
“那你是谁？”王威问。
“我……是黯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