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汪凯雪苏醒的第三天,大太太便回来了,不知道是收到了消息,又或是回来给汪凯雪办丧事!总之,她回来了,并正站在汪凯雪的床边,审视着她,汪凯雪不去看她,沉默着。二人的无语,使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在一起了。

“你为什么没有说?”大太太突然开口问,汪凯雪抬起头,笑了,然后仔细的看了看她,看的大太太心里毛毛的。

“你看什么?!”大太太突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因为那眼神是如此的熟悉,刺着她的神经。

“我只是想看清楚……究竟你为什么如此恨我?!恨到见死不救!恨到非杀了我才解恨!?”汪凯雪歪着头,继续看。

“你看到了!不是我想杀你,是你自己找死!”大太太咬紧牙“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别人是我打伤了你,又将你丢在院子里的?你为什么不说?或是一走了之?留在这!只要你留在这!就必须受我的摆布,听从我的命令!”

“我不说,是因为说了也没有用!只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我为什么要留在这……我说过了!我还有要等的人和希望!我是张家明媒正娶的人,只要不是阿楠不要我,没有人能赶我走!我会一直留在张家!等他回来!”

大太太看着汪凯雪,在她娇柔的外表下,是一颗无比坚强的心……

“等?呵呵!女人啊,一辈子,只守着这个字……”大太太突然感伤的说“等?等多久?五年?十年?五十年?……还是一辈子?!……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可是到头来,还不是空梦一场?!你以为阿楠会爱你吗?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人老珠黄了,他还会爱你吗?会吗?别傻了!”

汪凯雪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好象从不认识她一般的看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劝我离开?是你安排我进张家的不是吗?也是你安排阿楠离开的不是吗?留着我,你就有一个虐待发泄的对象了,不是吗?为什么……”汪凯雪不清楚在大太太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中一闪而逝的情感是什么?是伤心?后悔?还是同情?”

“哼!”大太太冷笑了一声,又恢复以往的冷俊“我只是不想你以后有对我报复的机会!省得我老了以后,你若当了家我没有地方站!……好,你不走是不是?那就不要后悔!明天一早,我希望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已经将工作都做好了!”转身离开了。汪凯雪从枕下掏出张楠的照片,看着上面那张充满朝气的脸,想起大太太的话,心头蒙上了一层黑纱,闷的透不过气来。

有人静悄悄的走了进来,走到她床边……

“凯雪……”

汪凯雪头也不抬,如梦呓似的朦胧模糊的问:

“阿楠会回来的,对吗?”

张祈不语,半饷,才点了点头说:

“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听到张祈的话,汪凯雪才安心的笑笑,自言自语的说:

“只要他回来……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此时,这是汪凯雪唯一的愿望,也是她留在张家的唯一支柱。她好想好想亲眼看看长大后的张楠是怎样的?好想好想听听她的声音,听他叫一声“雪姐!”好想好想和他一起再去梅花林,看那寒雪中依然傲立的红梅!……但是,人生往往不如人所愿,一个强烈的预感缠绕着汪凯雪,那不祥的预感!让她忐忑不安,直到……

这天夜里,汪凯雪睡的很不塌实,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眠。这时,忽听得外面传来了“咣咣”的铜锣声!汪凯雪翻身坐起。

“是着火的锣声!”披上外衣,走出门去,只见北边天空红光冲天,张家的人陆续都跑了出来。

“哪里着火了?哪里着火了?”王妈跑了出来,大太太也随即走了出来。这时,一个满身污渍,一脸黑灰的人跑了进来,喊到:

“大……大太太!不好了!后……后山福地着火了!”

大太太脸色一变,

“后山?你是说梅林?”

汪凯雪脸色也是一变!梅林!梅林!梅林着火了!那是张楠带她去的梅林!那充满美好回忆的梅林!定下誓约的梅林……她头脑一热,疾步冲了出去……

“少奶奶!少奶奶!”张祈追了出去。

“嫂子!你去哪里?”张静云也追了出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大太太铁青着脸“还不快给我去救火!!”

一群下人手忙脚乱的提着水桶,端着水盆,向后山奔去……

海……汪凯雪爬上了山坡面对梅林,她仿佛看到了海,而这海咆哮着,疯狂的翻滚着,用火红色的浪头,将一棵棵梅树吞噬了!将天空染成了红色!人们的叫嚷声,她丝毫也听不到,耳边只响着阿楠的声音:

“我们打勾勾……我们打勾勾……”

她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阿楠的笑脸在那红色的海中燃烧!燃烧!

“不——!不要——!不要——!”汪凯雪冲了过去,用浸湿的布拼命的拍打在火焰上,用力的拍下去!拍下去!

“不要!不要毁掉它!不要毁掉它!不要!不要!”

“少奶奶!少奶奶!”张祈赶来,见到她正疯狂的救火“这里太危险了!你快点离开!”

“不能!梅林不能毁!阿楠还要回来的!他还要看梅林呢!”

“少奶奶!少奶奶!……凯雪!凯雪——!你非离开这不可!”张祈上前一把抱起汪凯雪,汪凯雪发狂般的挣扎着,挣脱了张祈,又要向火海跑去,张祈一把拉住她……

“啪!”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

“你冷静一下!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你明不明白?!你要留着命见阿楠不是吗?!”张祈大声的吼道。汪凯雪安静下来,跪坐在地,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

“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连我最美好的回忆也要毁掉?为什么……?”

张祈看了她一眼,见静云赶来,对她吩咐了一句:

“照顾一下她!”说完,冲进了火海,静云想阻止已来不及。

火势越来越大,无法扑熄,片刻之后,张祈跑了回来,满是烧伤的双手捧着一枝梅花的枝杆,递到汪凯雪面前。

“你看!梅花枯萎了还是会再开放!梅林没有了,我们还可以再种!老天并没有夺走你美好的回忆!因为回忆就是回忆!是在你心里的,永远没有什么可以将它抢走……”

汪凯雪看着那枝杆上梅花的花蕾,再看看张祈明亮的眼睛,伸手接了过来,擦干了泪水……一旁的静云看着二人,心里钻进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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