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沾上了某些影子在心里,便不会轻易忘掉,它们是潜移默化的,在时光经久的沸煮下,成为身体的一个反射记忆。
洛汐辰抱着黑猫Prada见到苇姑的时候,她并不知道遥远的B城里她亲爱的人们正在经历怎样的风暴和磨难。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梦里的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的一个地点,一个人名,就突然决定了这场逃离。
从小到大,她这样贪玩任性的离开不计其数,大大小小,弄得自家的白家的和钟家的长辈都对自己毫无办法。
然后,那些没有宣起的滔天风波,就会因为她而渐渐沉寂。
“哎呀,这世上哪里有我这么懂事又不邀功的小女孩了呀——”洛汐辰拍拍Prada的头,得意娇俏地冲她笑。
恍惚中看见Prada妩媚的眼睛里映出一张脸,那张脸的主人同样得意地冲她挤了挤眼。
汐辰记得,她在很久以前,拿到玉的时候,看到过那张脸。
【我比你更懂事噢哼。】
那个声音,就像从自己心底里发出的一样,洛汐辰从脚底到头皮,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我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黑猫Prada睨了她一眼,跳下她的怀抱,走到对面的苇姑脚下,蹭了蹭她的脚。
没错,洛汐辰现在就在苇姑的寨子里,对面的,就是那个盲人巫师——苇姑。
“Prada,来,婆婆抱你。”汐辰看着苇姑用抱小孩的方式把Prada抱起来的时候,有些心疼。
“苇姑——不能这么抱的呀,它会不舒服的。”
苇姑抬头,用她虚空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想要什么?”
如果语言能化成文字,洛汐辰一定会诧异,为何是“她”?
“可是我之前看过书,书上说小猫都不喜欢被这么抱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苇姑手上的Prada回头看着她,笑了。
她的猫会笑欸——
苇姑终于放下Prada,转而拉住洛汐辰的手。“丫头,我问你,如果你爱的那个人他心里很需要另一个人,你会心甘情愿为他变成另一个人吗?”
汐辰皱眉,“另一个人?具体是什么意思?整容?改变性格?还是什么?”然后摆摆手,“可是这些都没有办法让我真正变成他所需要的那个人啊,还是不要啦!”
“那如果我说,许亦珏非常非常需要望希,而我,有办法让望希回来呢?”
汐辰大骇,猛地抬头,“你是谁?!”
苇姑微笑,“望希丫头的母亲,薇儿,是我的传人。”
洛汐辰惊地说不出话,想到那个神秘的涅城,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每一次出走都到那附近的地方打听消息却始终没敢进去,想到自己因为喜欢许亦珏却要藏起来的委屈所以调查的他的过去,想到他——
“苇姑,你有办法让他快乐,对吗?让望希回来,是唯一的方法对吗?”
苇姑叹息,“你知道涅城为什么叫涅城吗?”
汐辰摇头,却发现对面那个看似目光无神眼前黑暗的老人,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着一切,甚至…连自己知道了多少,她也知道。
“涅城,在200年前,叫做孽城。因为在那里结下的姻缘,是注定不会开花结果而得名。后来涅城就被封锁,世世代代只有三百六十户人家,只允许城内通婚,不再跟外人结缘。最后的一场大孽,便是望希的母亲了。薇儿她,亦是凉月的生母。”
苇姑似乎完全不避讳汐辰是一个过客,滔滔不绝地与她讲起三人当年震惊全城的孽缘,最终还是苇姑出面,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了一个好结局。
汐辰听完,开口道,“新一场孽缘,就是望希和亦珏吗?”她很害怕,如果是孽,那么注定没有幸福——
苇姑颔首。“但是,关键在你。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点一点帮助许亦珏从这场浩劫中出来,当然,作为代价,就是你的行为,你的性格,甚至你说话的声音,都会一点一点地变成望希。”
“是附身吗?”汐辰面色平静地问。
“不是,只是一场改变而已。”苇姑亦平静地回答。
她们达成了协议,形成了默契,甚至不需要言语,苇姑就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洛汐辰抱着Prada离开的时候,步步生莲,眼里流转着妩媚的光。
她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但是——
但是,她放在心底里最深刻的少年呵——
如果他可以幸福,又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