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林子还没听完,已忍不住嘘唏感叹。
婶婶突然盯住手机,两眼放光,“这上面说,只要有人愿意供血,就重金酬谢,也不知是真是假。重金究竟是多少呀,怎么也不写清楚……”
林子没听懂,把手机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原来,这篇报道是病患家属呼吁ob型血的热心人,到医院为手术献血的。
ob型血,也不是什么稀有血型,林子自己就是。
她分娩时也输过别人的血,所以当天晚上,她就照着新闻所登的电话号码,联系了那家医院。
第二天一早,当她把献血的决定告诉给叔叔一家人后,笠杰最先发问:“这家人要开血库啊?要那么多血干什么?”
“这年头,自私的人多,献血的人少。”婶婶凑近林子热呼呼地问,“那对方有没有说给多少酬劳。”
林子反感地别过脸,不屑答理她。
“没酬劳可不干,你上g市,难道吃住都得自己花钱呀?还有,你不在,寒寒还得我帮你领呢。”婶婶怨声载道,好像去光荣献血的不是林子,而是她。
“寒寒,我也一块带去。”林子不假思索,“输血花不了多长时间,我已经联系了柳莎,让她帮我照顾一下,而且,我打算暂时不回来了。”
“为什么?”叔叔一家三口,异口同声。
“寒寒快上幼儿园了,我不想让他继续呆在这里。我决定回g市学习,顺便参加一些考试。”她言之凿凿,好像经过深思熟虑般。
其实,都是樊篱那个无心的问题,在她死水微澜的心湖掀起了一波浪花。一夜之间,她忽然明白自己太安于现状,也不想窝窝囊囊躲在叔叔、婶婶的阴影下过一辈子。
“你就安份点吧!都当妈了,还做什么大学梦?”婶婶毫不掩饰的白她一眼。
林子理直气壮的吼起来:“我不想再上什么大学,可我将来得供寒寒十几年的教育费。所以,得找份像样的工作。”
樊篱有句话说对了,她的确长大了,再不像以前对婶婶的意见和要求,按部就班,逆来顺受,尤其是牵涉到儿子的利益,她绝不妥协。
几天后,她如愿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虽然输血管中一滴一滴,融入的是她自己的血液,可她还是不敢多看一眼。
不过,一想到这些血液,可以帮助到两条生命,她心里,就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触。
“你没事吧!脸色也太差了。”笠杰小心翼翼地问。
林子虚弱的摇了摇头。特别感激他不顾叔叔、婶婶的反对,再一次做了自己坚实的后盾。
终于,护士从林子胳膊上麻利的抽出针头,收走血袋。
笠杰趁此机会,试探性地问,“你们究竟收集了多少啊?难道,还不够这对母子做手术的呀?”
护士笑而不语。
“不是说,这家人要给报酬的吗?”笠杰锲而不舍。
林子连忙嫌恶的捶了下他,冲护士不好意思的笑笑:“别听他胡说!”
笠杰憨憨的咧了咧嘴,替自己辩解:“你别乱想,我没那么贪财。就是想见见这家人是不是钱多了,烧得慌。”
“听说,前几位来献血的,每一位从那家人手里拿得报酬都不低呢!”护士心照不宣的笑道,拿着血袋离开了。
“这世上还真有嫌钱多的人。”笠杰不可思议的甩甩头。
林子却不以为然。小憩了片刻,便挺着有点晕乎乎的脑袋,执意起身要离开医院。
柳莎抱着寒寒,兴高采烈的从走廊的另一端迎上来:“寒寒还挺乖的,一点也不认人。我抱了半天,他就一个劲的盯着我的脸看,不哭也不闹。”
她显然为自己有孩子缘,颇有几分得意。
“那都是因为咱们家的寒寒嘴馋了。你的脸就像八月十五的月饼,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又这么圆的月饼,当然好奇了!”笠杰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揶揄起她。
“呵呵!”林子顿时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柳莎则窘得面红耳赤,“去死吧,讨厌鬼!”只恨笠杰过了几年,依旧是个不解风情的愣头青。
林子恍然间打了个寒战,一种无名的恐惧让她汗毛凛立,她猛一回头,直觉上有一双炯炯有神,又不怀好意的眼睛,好像一直在审视着她们仨。
“怎么了?”柳莎也停下脚,好奇地回头看去。
空荡荡的走廊上,除了一个偶尔在诊室间穿进穿出的护士,没什么特别的呀!
林子神思恍惚的摇摇头,“没事!大概是头有点晕。”
“那赶快坐下来休息一下。”笠杰不由分说,扶着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柳莎也没察觉出她神色不对,接着说,“你猜我刚才带着寒寒去下面的花园,见到谁了?”
“谁?”
“就是以前那个在ktv里,老调戏你的男人。”
“启程!他也在医院里?”林子瞪大眼叫起来,苍白的面颊霎时泛上两朵愤怒的红晕。
就算那男人的容貌经过三年的涤荡,在她心里已完全模糊,可是到死她也会牢记得这个让她悔恨交加的名字。
更巴不得立刻与他狭路相逢,兵戎相见。
“拜托,不要在我面前提那种扫兴的东西,好不好!”笠杰耐住性子,不愠不火的打断她。
“算了,我们还是快走吧!”林子四下看了看。
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好像在担心医院里的每个角落,都隐伏着启程那双趾高气扬,又无时不刻企图嘲弄她的眼睛。
“你怕他干什么?”笠杰嗤之以鼻的哼了声,显然忘记了启程曾经帮他摆平过警察的事。
林子依违不决,没有回答。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像一阵风一样过去了。
虽然,笠杰每晚都必须流连在单人沙发和地板上。但林子还是对柳莎热情的接受他们兄妹俩,暂时寄宿在她家中,感激不尽。
柳莎这三年来,早脱离了夜场的工作,供职于一家大型茶叶公司。
相比较她,林子的现状即尴尬又无奈。
因为她几乎翻遍了所有招聘信息,连个专卖店的营业员都要专科毕业,看来,她一个已经毕业三年的高中生,休想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