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晅抬眸瞧着那张红血信笺,又望了洪麟一眼,竟是眸子沉了沉,面色上有着几分犹豫。
“白姑娘,是否有何不当之处?”我问到。
她有些愣愣地望着我,继而慌忙摇头,顿顿到,“没、没有……”
白雀晅越过我们,挪着步子往客栈走去,说是要去看看那里可留下了什么痕迹或信息。
我和柯子尘相视一瞬,心中所想,应当是相同的。
这琉璃石,必定跟白雀晅有着什么关系。
现下姑苏丢了,且他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四岁孩童。
若是对方手段残忍,现下时间拖得越长,姑苏可能就会越危险。
我和柯子尘都知,琉璃石,必须拿到手。
白雀晅和洪麟走在前面,我和柯子尘并排在他们身后。
“我可能,知道在哪……”我压低声音对旁边的柯子尘说着,眸子却直直望着跟前的两人,生怕他们听到什么动静。
柯子尘闻言,抬头瞥了我一眼,同样是压低声音问到,“何处?”
我沉了沉眸子,想起那夜没有睡意,独自一人在鸳鸯树下时遇见念晴,望见她藏在身后握在手里的莫夏的荷包。
若我没猜错的话,琉璃石就在那个荷包里。
我伸了伸手指,握住柯子尘垂在身侧的手,发现他的手心里竟是湿了一片。
我有些惊愕地抬起头望着他,他望着我皱了皱眉。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你们可认识这信笺上的字迹?”
我站在客栈的门槛外,瞧着外面的风刮进屋内,卷起桌上的纸笔狠狠抛在地上。
我摇摇头,“从未识得。”
柯子尘则是站在一旁久久不语。
“但此人一定对你们很了解。”白雀晅站在远处不紧不慢地说着,良久又悠悠解释,“你过来闻闻。”
我闻言,抬眸正落在她拿起的那块帕子上,那帕子白白净净的,妃色丝线绣着几朵娇艳的牡丹,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
她将那块帕子递给我,我刚接了过来,就闻见自那块手帕上传来一股刺鼻的香料味。
根据待于宫中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即便现下我已经离开那个囚笼百十日,我还是识得这股味道的。
这是波斯进贡的一种叫九丹玉的香料,非位高权重之人,就算是王公贵族也难得到。而我们所在的北椒国,处于大昭的东北方向,波斯位于大昭西北外,北椒与波斯又无什么来往。
在我和柯子尘不在的情况下,此人选择将姑苏绑走,看来是知道——姑苏非寻常人家的孩子。
能对我们这样了解的,又是位高权重之人,能让我联想到的,只有风熙云一个。
“风熙云?”柯子尘偏了偏头望着我。
“看来是了。”
白雀晅没说话,但瞧她的神情,她应当是知道些什么,还没等我开口,她便问我,“你们打算怎么做?去哪里寻琉璃石?”
人命关天,此时我也不能跟她绕来绕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念晴姑娘那。”
白雀晅疑惑地望着我,似是有些不解,“念晴?”
我和柯子尘相视一眼,点了点头,道,“嗯。有消息称,当年武道大会赠予优胜者的东西,就是琉璃石。”
白雀晅顿了一下,继而一愣,我瞧着她的神情,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哪年的武道大会?”
“两年前。”
她瞧着手里血色信笺出了神,眸子顿时变得黯淡,像是在回忆什么,两年前的武道大会,正是她和莫夏夺取优胜的那一年。
而当时两人共得的那颗琉璃石,早已被她抛得老远。
这时屋顶传来“咚咚”两声,声音格外突兀,屋内的四人顿时抬起头望去,蓦地,只听柯子尘咳了两声,清了嗓子后跟我说到,“风熙云绝非等闲之辈,哪怕是将琉璃石给了她,只要我们对她还有威胁,定然就不可能安然归来。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可贸然行事。”
话音才落,他修长的手指就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色面具,那深邃眸子里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阿越,在这等我。”
我才刚点头,他便迅速将面具一戴,转身离去。
我又抬头望了望屋顶,想起方才那“咚咚”两声,应当是某人和他联系的信号。
洪麟在一旁急得跺脚,“要不我将这人揪出来……”
话还未说完,便见白雀晅打断了他,“不可。”她顿了顿,道,“现在之事,应当是找到琉璃石再说。”
我点了点头,光在这急也不是办法。
我正打算跟着他俩一同前往东廊取拿琉璃石,却见跟前的白雀晅蓦地驻足,道,“你在这等柯子尘回来,若是有什么消息,你便飞鸽传书给我。”
我想起柯子尘临走时的话,又觉得东廊的事还是交于白雀晅为好,便答应了下来。
可我却不知,方才拿道信号声,是谁将柯子尘唤走了。
杏平镇五十里外的竹林内,清风飒飒吹过,带起一阵声响,白雪飘飘落落,染白了一林的竹叶。
只见一个面戴半块面具的女子站于寒风之中,挺直了背望着杏平的方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却听一阵轻轻的声响,是自前方传来,女子顿时警惕起来,一脸严肃地抽起小腿腿腹边的短匕,作随时对战的准备。
“找到了?”一道声音自半空空旷地响起,女子蓦地转身,只见一身玄色衣裳,面戴银色面具的柯子尘立在她身后。
女子顿时便恭恭敬敬地收起短匕,双手抱拳跪下,“吾主,你要属下查的,已经查到。”
柯子尘挪了挪目光,落在她身上,“说。”跪在他跟前的,是他手下九人之一名为“绯”的女子,交于她做的事,她从来不会失手,倒也是让他放心。
“禀告吾主,我和绛查到,十多年前,北夷圣主与圣物在一夜内悄然消失,北夷人寻遍整个北夷,终究是未果,而同年的那月,将军府沐贤收养了一养女,且这名女童,竟是带着一把琵琶,时间……正与北夷圣主消失的时间,刚好吻合。”
柯子尘挑眉,他多年来,一直在查这件事,而现下,绯口中所说的养女,便是越苡君。